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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湖中亭上悠然小憩之人。

雪衣墨发的青年,明明身处一片色泽浓烈的芙蕖画卷之中,却清冷得宛如一捧寒月,叫人不敢亵渎。

……

他似乎睡着了。

时绒悄无声息走近,捡起地上掉落的杯盏,轻轻一嗅,竟然闻到了些许酒气。

白亦睁开了眼,幽幽地:“回来啦……”

时绒冷不丁对上他那一双似是微醺、水光潋滟的眸,心里咯噔一下。

张口便道:“……我去取年例的供奉,下山之前同你打过招呼的。”

“嗯,”白亦恹恹地应了声,撑起身,冲她招了招手:“你来。”

时绒头皮突然就有点发麻,生怕是自己偷摸搓雕像上墨金的事暴露了,要给他念一通好的。

但还是依言过去:“师尊?”

白亦坐在躺椅上,微微抬眸看她:“你近来,有什么想要的吗?”

“?”

时绒:“师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白亦不答反问:“没有么?”

时绒麻溜从口袋里拿出一道清单,递到他面前,笑吟吟:“谢谢师尊,我想要这些!”

白亦扫了眼。

列得长长的清单上,都是一些矿石或者铸造的材料,种类虽然多,但没几样是珍惜的物品,反而都是些易寻又廉价的中低级材料。

时绒爱好很特殊,一小姑娘,又有木属性灵根,不爱斯斯文文地发展炼丹这一前途远大的职业。就喜欢撸着膀子,脖子上挂着大汗巾,顶着热浪哐哐打铁,一头秀发经常被炉子的高温燎得焦黄。

云隐仙府供奉给浮华山的材料品质太高,她修为尚低,炼化不动,只能看,不能碰。山下凡人市场上的普通矿石又对她无用。

一块从后山捡来的废弃炎石,被她当宝贝似的,翻来覆去锤了五个月。

白亦想到这,鼻子一酸。

怪他,早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他就该把她能用上的矿石材料准备齐全了。让她能锤得开心,锤得快乐,还管什么歧途不歧途呢。

白亦手指抖了抖,将那清单收好:“……好,师尊答应你。”

时绒:“……?”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竟然在白亦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丝哽咽。

这不对劲。

白亦之前总是苦口婆心,直言打铁虽然是一个锻炼身体的好爱好,但太影响头发和颜值。

此二者乃是世间最重要的东西,怕她年纪小,还不懂得事态的严重性,劝她要不然换一个爱好发展发展……

前联邦sss级机甲大师时绒表示:我真的就好这一口。

白亦从不会勉强她什么,但还是时不时会发一些知名的、秃头铸造师影像给她,以表示他不支持的立场。

怎么今天态度一变,还答应给她买铸造材料了?

时绒想了想,谨慎问:“师尊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白亦恹恹说没有,隔了一会,又忍不住拿起了桌上的酒盏,惆怅道:“你要不陪我喝会儿酒吧,唉……我这心里有点儿难受,不得劲。”

时绒更诧异了。

据她所知,白亦可是个老社恐,她来浮华山的十年,就没见白亦踏出山门,见过一次外人。

浮华山上只他们两人,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顶多就搞一搞她的心态。

可凌晨走的时候,他还在美滋滋地做着头发保养呢。

她就出门了那么一小会儿,眨眼没见,他就到了要借酒浇愁的境地了?

时绒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试探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亦仰头默默喝酒,摇头,不肯说。

时绒没多劝,耐心陪了他几杯。

等到第五杯酒下肚,白亦捏着酒杯原地顿住了,眸子有一瞬间失去了焦距。

时绒放下酒盏,明白,这是火候到了。

“呜——”

他变脸似的,情绪一瞬就调动了上来。扒拉着石桌,神情之悲恸,仿佛暮年丧子,“可怜,可怜啊我的绒崽!”

时绒尚未反应,

被他一把拉住了袖子,生拽了过来。

白亦一遍又一遍地薅着她的头发,望着她的脸,直落泪:“在浮华山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怎么偏是这样的命呢……“

时绒被他实实在在夺眶而出的眼泪吓傻了,一时都忘了挣扎。

半晌,僵硬地抬手蹭了下他的眼角:“干嘛呀,哭什么?”

“我心里难过。”

白亦眼眶子里泪哗哗的,压着颤抖的嗓音,低声,“我给你卜了一挂,卦象说你是个炮灰短命鬼!还一生不羁爱作死,这可怎么办哟……”

时绒顿时拧眉:今天本来高高兴兴的,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时绒:“你醉了吧?”

白亦从不卜算人的未来与命格,说是怕折寿,所以沾都不沾这类占卜,怎么突然给她算了一卦?

“确实,我现在头晕得厉害。”白亦双眼发直地点点脑袋肯定道。

“但卦是真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他转头,又捂着嘴,泣不成声,“天哪,我的崽呀,你命为什么这么苦呢!你要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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