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寒山大师是在边境与父亲结识的,听说当时正是逃难的时候,年轻的将军出手相助,大师以心血作画相赠,乃是一桩美谈。
&ep;&ep;那时候谢临香都还没出生,当年父亲的风采,也只能听别人说起。
&ep;&ep;只不过谢临香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随九皇子走的这一遭,还有绝对出自她意料之外的收获。
&ep;&ep;二人出了映梅楼,便由姜之恒领着去的那位朋友的住处。
&ep;&ep;这位朋友家住闹市中,进门的时候谢临香都没有想过,这个门口挂着一排腊肉年货,往来皆是商贾小贩的人家主人,竟会是寒山大师那般避世不出清冷孤高之人的弟子。
&ep;&ep;“当真是别致。”站在门口,谢临香还由衷道了一句。
&ep;&ep;九皇子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勾着唇角没说话,抬手敲了敲门。
&ep;&ep;主人就在屋内,很快便来开了小院门,见到来人,微退了半步,对姜之恒作了一揖:“九殿下。”
&ep;&ep;“子慕先生。”姜之恒唤了他一声,又转头看向谢临香。
&ep;&ep;谢临香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便早已经愣住了。
&ep;&ep;这个名叫子慕的中年男子,比九皇子稍微矮过一点,身穿粗制麻布衣,想来是时常作画的缘故,衣襟上染了些墨迹。下巴上一圈胡茬,像是有两天没有处理过。
&ep;&ep;但即便如此,也遮不过他这般姿态之下的气质。这人身上有一种别样的坚韧感,哪怕此刻靠着门站着,也觉不出他身上有哪怕半分的慵懒,相反,有一种板正在其中。
&ep;&ep;子慕先生顺着姜之恒的视线看过来:“这位姑娘是?”
&ep;&ep;谢临香这才回了神。
&ep;&ep;见她没反应,九皇子代为介绍道:“这位是靖勇侯谢老侯爷的嫡女,谢临香姑娘。”
&ep;&ep;谢临香收了思绪,向子慕先生微微一福,却还是留了几分余光看着他的脸。
&ep;&ep;这个人,她认识。
&ep;&ep;方才那一照面确实是震惊到她了。与记忆中的人相比,眼前这个子慕先生身上没有半分是杀伐血腥气,才让她一瞬间愣住。
&ep;&ep;此人原是谢致年轻时手下的一个将军。
&ep;&ep;本名也不叫子慕,而是叫做步飞尘。
&ep;&ep;当年天下初定之时,步将军解甲归田,未归朝堂,从此浪迹天涯。是以谢临香小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ep;&ep;上一世还是面临战事之时,因知道领军的是靖勇侯嫡女,他才主动现身相助,在战场上神勇无比,浴血杀敌无人能挡,乃是一员猛将。
&ep;&ep;当初军营之中有不少靖勇侯旧部觉得谢临香年轻不服,也是他代为收拾的。
&ep;&ep;所以于谢临香而言,此人是如兄如父一般的存在。
&ep;&ep;那时她只知道,步将军解甲归田是四海为家去了。却不想未归的将军竟真的敢大隐隐于市,成了寒山大师的弟子之后,还敢在京城的闹市中住下,一住就是很多年。
&ep;&ep;谢临香努力地压下心中的震惊和那些回笼的记忆,冲着步飞尘微微笑了笑。
&ep;&ep;这个时候的她还并不认识步飞尘,他们初次相识,原本应当是在几年后。
&ep;&ep;如此一来,反而是子慕先生愣了愣,将她上下看了看,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咳,原来是侯爷的女儿。”
&ep;&ep;姜之恒没有说话,只淡淡看着二人。
&ep;&ep;子慕先生将二人让进了门。
&ep;&ep;不大的小院中晾着干净平整的宣纸,院中有两口水缸,旁边用竹篾扎了些小玩意,有兔子小狗之类的形状。更令谢临香感到惊奇的是,子慕先生的桌案上还插着许多属于不同季节的干花,很是有意韵。
&ep;&ep;可越看下去,谢临香便越是觉得不是滋味。
&ep;&ep;原来上一世战场上骁勇善战,好似天生就属于征战杀伐的步将军,私底下竟然只想过这样简单平淡的生活。
&ep;&ep;于是又想到了父亲。寒山大师所绘的那副画乃是靖勇侯毕生所求:山河依旧,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歌舞升平。
&ep;&ep;正想着,子慕先生就已经将画带到了面前。
&ep;&ep;“此画甚是熟悉,乃多年前师父赠予谢老侯爷的。”子慕先生徐徐展开画卷,无论里外,都已经再看不出茶渍了。
&ep;&ep;“我已将此画重新装裱过,完好如初,还望谢小姐放心。”
&ep;&ep;谢临香点了点头。这话其实原也不必同她说,画已经献给皇后,还是由九殿下拿来修缮的。于情于理,她今日不过是来做个客陪。
&ep;&ep;许是因为子慕先生曾是父亲旧部,才多关照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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