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把手电筒关了，向四周看看，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虫子的欢叫一阵高过一阵响着。清明站着不动，让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过了一会儿，清明慢慢蹲下身子，把手在地下划划，摸索到锹把。

往坟墓上回填土时，清明心里已没有了来时的恐惧，铲起土来也能放开手脚干，没多大功夫，就把那个被他铲掉的墓丘又重新堆起来。

回家的路清明走的很轻松。推开家门时，清明听到了公鸡的报晓声。母亲在睡梦中被清明开门声惊醒，悄悄但厉声地问，谁？

清明悄悄回答说，妈，是我。

母亲说，你半夜跑到外面干什么去了？

清明说，我去拉屎了。

母亲翻个身，又睡了。清明轻手轻脚爬上炕，钻进自己的热被窝，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直到天明也没睡着。

清明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到又快开学时，清明母亲问清明是去补习第二年再考，还是给他找个活儿干。

清明知道，母亲所说的给他找活儿干，实际是送他到盖房的工地去当小工，那是重体力活儿。清明二哥就是因为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才上的盖房工地当了小工，整天和泥水打交道，衣服总是挂满泥点儿。

清明到二哥盖房工地看过，知道那活儿累，不愿去，就说要再补习一年考高中。母亲说，你如果打好主意要补习，那就好好学，争取明年考上高中，不然你还是得上盖房的工地去。

清明不想回他原来上学的中学去补习，觉得不好意思，丢面子。清明母亲托人帮清明说好了离城十五里的一个乡中学，问清明行不行。清明补习时正好不想看到熟悉的同学，便满口答应了。

以前清明一直在县城读书，从来没进过农村学校，第一次到农村中学读书，感觉很新鲜，到真正上课了，才发现这个乡中学原来竟这么小！校一共三个班，一个年级一个班。老师只有十二个。

初三班有二十三个同学，加上清明，一共二十四个。学校每天上午九点上学，下午三点半放学。中午没有吃饭时间。

班主任问清明住不住校，如果住校，就把铺盖拿来安排他住宿。清明到学生宿舍看了一下，看到一个宿舍有两个用木板钉起来的大床，在门的两边儿，一边儿一个，从前墙直通到后墙。

一个铺上挤着睡十几个人，二个铺合起来有二十几个人。地是土地，连块儿砖也没铺，总是潮呼呼，还散发出一种怪味儿。学生的洗漱用品，臭鞋烂袜子扔的到处都是。想想每天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清明心里发怵。回去告诉班主任说他不想住校，每天骑自行车跑校呀！

农村孩子，家离学校七八里，十来里跑校上学很普遍，清明说不愿意住校，班主任也再没有劝他。所以，清明到这所名叫荣誉中学的学校后，就一直骑辆自行车上学，每天来回跑三十多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