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开始装睡,只是轻颤的长睫出卖了自己。
于景渡坐在榻边看着他,先是将两手搓热,这才伸手在容灼额头上轻轻抚了抚。
其实他手上的温度并不算凉,但是因为刚沾过冷水,温度比平日里要低一些,所以才会多此一举。
“睡醒了吗?”他低声开口,语气比抚摸少年额头的动作更加温柔。
容灼心头一颤,暗道于景渡每天早晨都是这么叫他的吗?
“少东家,该起床了。”于景渡又道。
容灼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于景渡。
于景渡被他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可爱到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刚睡醒”的容灼看着他,目光中带着点闪躲。
于景渡并不知他昨晚经历了什么,只当他是还在生气,顿时便收敛了笑意。
“还在生我的气?”于景渡问他。
容灼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昨晚的争执,很配合地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于景渡依旧坐在榻边,一手在他身上的被子边缘无意识摩挲着,“我昨日只当你去酒楼里吃饭,是为了跟段掌柜长长见识,为了将来出去行商做准备。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我……”
“我不是为了你。”容灼嘴硬道。
“那你是为了谁?”
容灼翻身看向他,理直气壮地道:“我也要跟你去豫州,若是你的差事办不好出了事情,我岂不是小命不保?我这都是为了自己。”
少年性子温和,哪怕生气的时候也是软乎乎的。
于景渡只觉得心中软成一片,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将人揽在怀里顺毛的冲动。
“嗯。”于景渡也不反驳他,配合地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以为你真的想去行商……”
“那你也不能发脾气啊,我去行商又怎么了?”容灼道。
“我……”
于景渡心中稍有些烦乱。
他不是没想过一股脑将心事和盘托出。
但他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对于容灼自然就更有耐心了。
他知道,踏踏实实一点一点走近少年,才是上策。
若他一时冲动,在容灼未对他动心思时便急于坦白,结果只会让对方心生防备,令他更难靠近。容灼这人看着温软好相处,实际上他在与人交往时,是有自己特殊的距离感的。
若彻底走进他心里,用一百步来丈量。
那么他对陌生人释放出的亲近,大概只有十步的距离。
周丰和江继岩那样的,能到三十步。
青玉和段峥那样的,约莫能有五十步。
于景渡觉得,自己勉强能到七十步了吧?
距离他要的一百步,还差了不大不小的一截。
但他很清楚,若他沉不住气,可能就会被容灼赶到十步以外,就像周丰那小厮一般,最后在容灼面前,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届时,他若再想亲近容灼,就只能用强了。
可他不喜欢容灼在他面前露出不安和拘谨的神情,他想要的是少年那颗灼热的心里,满满当当地装着自己。
他希望容灼依赖他,信任他,可以朝他笑,也可以朝他发脾气。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重蹈覆辙。
他必须耐心,等待仅有的一次时机!
“我不想让你去行商,想让你待在京城。”于景渡道。
容灼不止一次听过他说这话,倒也不怎么意外。
“到时候我会护着你,你在京城想怎么样都可以,不用再装纨绔,你想读书也好,想科考也好,就算真想继续做个纨绔也无妨。”于景渡说着神情一黯,“我知道,到时候我身边会有很多人,可他们没有一个会像你这样,”
容灼心道,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样吗?
大半夜做梦和你这样那样,早晨起来还偷看……
念及此,容灼耳尖又是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于景渡了。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容灼别别扭扭地道。
于景渡一怔,心中当即有些失落。
少年此前可是从来都不避着他的,别说是穿衣服了,连沐浴更衣都从来不避着他。
但他昨晚刚惹了人不高兴,这会儿也不敢继续纠缠,只能黯然起身。
容灼刚松了口气,就看到于景渡将目光落在了一旁他夜里换下来的那条亵裤上。当时他怕动静太大吵醒了于景渡,所以没敢拿出去洗,想着早晨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丢了。
于景渡并未多想,顺手便拿在了手里,大概是要帮他拿去洗。
容灼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从他手里抢回来,但于景渡动作太利索,拿到衣服之后已经转身要走了。
容灼着急之下,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你……”
于景渡身体一僵,便见少年两只手在他身上摸索半晌,最后摸到那条亵裤……抢走了。
若他一时冲动,在容灼未对他动心思时便急于坦白,结果只会让对方心生防备,令他更难靠近。容灼这人看着温软好相处,实际上他在与人交往时,是有自己特殊的距离感的。
若彻底走进他心里,用一百步来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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