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于景渡敛着神情不说话,容灼只当自己这话惹人不高兴了。
他说自己不喜欢男人,那意思不就是影射对方喜欢男人吗?
可“青石”这小倌儿身份乃是被逼无奈,他骨子里未必就真的喜欢男人。
所以容灼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过分,忙试图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于景渡闻言抬眼看他,见小纨绔红着的眼尾都尚未恢复呢,竟还有心思哄他。
他暗道,少年这性子实在是好得过分,平日里当真是一句惹人不高兴的话都不会说出口。哪怕今日被疼狠了,忍不住朝他抱怨了两句,语气也没有多生气,软乎乎的倒像是在撒娇。
“我知道。”于景渡帮他涂完了额头上的伤口,又示意他挽起了裤腿。
容灼忙小心翼翼将受伤的那条腿的裤脚挽起来,露出了匀称白皙的小腿和磕伤了的膝盖。
他方才倒地时磕了一下,膝盖稍稍有些破皮。
那伤口本身并不算太严重,但落在容灼白瓷似的腿上,便显得尤为扎眼。
于景渡知道他怕疼,这次放轻了力道。容灼大概有些不好意思了,紧紧抿着唇没再做声,只是双手紧张地攥着身侧的床单,像是在极力克制一般。
“还疼?”于景渡抬眼看他。
容灼忙摇了摇头,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看着有些可怜。
于景渡一边腹诽这小纨绔着实娇气,却忍不住凑在少年膝边的伤口上吹了吹。
伤口传来麻痒的感觉,令容灼忍不住身体一僵,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不必这样的。”容灼道。
“不必哪样?”于景渡佯装不解地问他。
容灼避开他的视线,“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吹的。”
“不是小孩子还能疼哭……”于景渡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我没哭!”容灼反驳。
于景渡冲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容灼还想分辩几句,说自己眼睛湿了只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引起的某种生理反应,这和哭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然而他尚未开口,外头便有伙计来了。
伙计手里拿着工具,是来给他修门的。
方才于景渡那一脚,将里头的门栓踹坏了……
“哎……”容灼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看向于景渡,“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啊!”
他说着又下意识想去捏一捏于景渡的胳膊,但想起对方先前说不让他碰,便将手又收了回去。
“青石,你平日里会锻炼是吗?”容灼问他。
“呃。”于景渡面色如常地扯谎,“干我们这行的,身体不好可不行。”
容灼闻言顺着他话一联想,顿时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他听说某些常来花楼里的客人,都挺能折腾人的,有时候用了药会折腾一整宿……
想到这里,容灼自己倒是先红了脸。
“放心吧,有我在,你往后不必再应付那些人了。”容灼一边说着,一边在于景渡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那触感带着些许微热,一触即分,令于景渡手背有些微痒。
他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在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目光又回到了小纨绔脸上。
“你很喜欢这个地方吗?”于景渡问他。
“不是很喜欢。”容灼答道,“就当是个客栈吧。”
不喜欢还非要来……
于景渡略一挑眉,却没顺着这话问下去,转而道:“这就不打算再回国子学读书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国子学读书?”容灼不解。
“那日你自己穿着国子学的衣服来的。”“哦哦,我差点忘了。”容灼失笑道。
“不喜欢读书?”于景渡又问。
“读书有什么好呢?”容灼叹气。
“读书能入仕。”于景渡目光一直落在容灼脸上,观察着他的表情,“若是顺利,说不定将来能成为肱骨之臣,光耀门楣。你不想当官?”
“当官可以为民请命,但是我不够聪明,不是当官的料,还是把这种机会留给更合适的人吧。”容灼叹了口气,“你不懂,这世道当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能前途光明的毕竟是少数。”
他说着往后一仰,上半身躺在了榻上,腿却还耷拉在榻边,“当个衣食无忧的纨绔多好,我就想好吃好喝平平安安的,不想出人头地,也不想飞黄腾达。”
于景渡微微拧了拧眉,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
“对了,明天初几了?”容灼突然翻身坐起来,问道。
“初七了吧。”于景渡道。
“初七,初八……还有两天了。”容灼有些烦躁地再次躺下,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还有两天不就是初九吗?
永安侯世子张罗的那场诗会的日子。
小纨绔看起来很不想去参加的样子。
“你在烦恼什么?”于景渡问道。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容灼叹了口气道。
这时伙计将门修好了,打了个招呼便将门合上出去了。
“我跟你说你别告诉旁人好不好?”容灼终于是没忍住,又坐起身一本正经地看向于景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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