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加茂怜立刻掐灭了蜡烛,自顾自坐下开始用餐。
短短几秒,浪漫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点良心吧小鬼。”禅院甚尔在他对面坐下,“要不是我答应下来,你现在就只能去餐厅吃儿童套餐——速冻牛肉生菜汉堡配咸味薯条,佐餐一杯成长快乐热牛奶什么的。”
他叉起一块鳗鱼卷囫囵塞进嘴里,将几千块的食物吃成了章鱼小丸子路边摊。
禅院好像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分明是从御三家出来的,却在他身上看不见一点大家族的影子,有时候通达世故,圆滑得要命,有时候又能把人气炸,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磨练出这样一副德行。
盘子里的菜一点点消失,就算是几个小时前才吃过拉面,加茂怜显然还能干下去一头牛,高中男生似乎在胃口这方面没有底线,连禅院甚尔都自愧不如,他说:“你看上去就像饿了一个月。”
加茂怜将蛋糕咽下肚子,没反驳,只说:“我确实饿了一个月。”自从搬到出租屋后,加茂怜天天以廉价面包和折扣饭团度日,就没怎么吃饱过。
“真可怜。”禅院甚尔不带丝毫感情地感叹了一句,这种语气让人觉得他既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又像真心实意地在嘲讽,可无论是哪种都又欠又嘴臭。
少年洁白的犬齿扎进蜜瓜里,果汁四溅,浸入味蕾,干脆利落的劲就好像刚刚咬的是男人的脖子。
叮咚——
响亮的短信提示音在房间中响起,禅院甚尔啧了一声,抬头对加茂怜说:“催债的来了,上面说,你还有二十二个小时。”
“看来我们俩优哉游哉地在房间里享用烛光晚餐让他很不满啊。”加茂怜惬意地吃掉最后一勺冰淇淋,“第三次威胁了,他看起来很着急。”
“第三次?”禅院甚尔扬眉,“房间里的血迹也是?”
“我猜是那家伙干的。”加茂怜肯定了禅院的疑问,“从我们回到旅店开始,他就一直在监视我们,包括送信、转账、我回房间……这一系列动作都是有时间顺序的,那家伙只要安排得当,就能造成层层递进的心理暗示,先利诱造成你我内讧,再威逼我放弃委托,换一个心理承受力差的术师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让你来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禅院甚尔感兴趣地盯着加茂,没想到少年能从中推理出这么多信息。
“我猜一个人接两个目的相反的任务,在地下组织里是要被拉入黑名单的吧,所以你当初把寻找人面犬的任务给我,而你自己则准备捡漏抹杀——他这样把我吓走,又给你提高一倍的赏金,就是在逼你放弃另一头的委托。”
加茂怜幽怨地瞪着男人,“所以果然造成这一切麻烦局面的人还是你。”
面对指责,禅院甚尔没有一点愧疚心,他撑着脸,表情比谁都坦荡。
“更何况我昨晚不是还发现了墙壁里的怨气吗?”加茂怜指腹叩着一旁的墙壁,就像划过无声的黑白琴键,咚咚作响,他瞥向甚尔,“你的委托人大概率是这家旅店的老板或投资人什么的,他非常熟悉旅店中的环境并且能够自由出入每个人的房间,他已经察觉到我昨晚把符纸揭下来过,因此无论我继不继续这个委托,他都会想方设法将我赶走,避免我发现他藏起来的秘密。”
“而且他还知道我晕血的这个细节,才做得那么恶心。”加茂怜开口,“看来专门针对我做过一番调查。”
“你晕血?”禅院甚尔诧异地挑了挑眉,虽然知道加茂闻到血味脸色不好,但论这小鬼用赤血操术砍他时那心狠手辣尖酸刻薄的动作,一点儿都不像晕血的人。
“啊,那个。”加茂怜顿了顿,“我确实对血很敏感,当初在高专为了避免接到一些恶心的任务,每次都表现得比较过头,所以认识我的人都误以为我晕血。”
听到含糊的解释,禅院甚尔只是点了点头,他对任何人私底下的过往都不感兴趣,他唯一关心的是委托赏金能不能拿到手。
“听起来你好像并不着急啊。”他的注意力被加茂怜的眼睛吸引,金灿灿的虹膜在黯淡的灯下透着冷色的反光,有点偏蓝或者偏紫,带着狡黠的味道。
这是一种收敛得刚好的张扬,即便少年不发一言,脸色看起来寡淡得像死了全家,那双眼珠却始终在焕发着“没想到吧我知道的超多”“我已经看透一切啦你好奇吗”“你只要开口问我我就全部告诉你”一类得意洋洋的光彩。
禅院甚尔将手搭在椅背上,慢吞吞地开口,“你有计划?”
那双眼睛瞬间亮了,不过它们的主人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语气十分宠辱不惊,“当然。”
“哦?”禅院甚尔捧场。
“还记得青野理纱的外婆说过吗?在理纱出事之前,她的精神状况非常差劲,不仅拒绝外出活动拒绝人际交往,还会产生惊悸失眠焦虑等心理问题。”加茂怜竖起一根手指,“根据经验,这种突然造成的、极其负面压抑的状态,通常可以判断为诅咒缠身。”
“简而言之就是,她被诅咒了。而诅咒她的,就是她曾经在录音中亲口承认遇见过的那只人面犬。我猜,在青野理纱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与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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