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了丁碛,反被丁碛给杀了……”
&ep;&ep;易飒接口:“但是丁碛也受了致命伤,然后他爬到了吊机那,又把吊绳给放了下去,最后一次……整点回拽?”
&ep;&ep;说到后来,语气有点难以置信。
&ep;&ep;丁碛的弥留之际、最后时刻,做的是这件事?他救的他们?
&ep;&ep;她转头看向丁碛的方向,不止是她,所有人都转头去看。
&ep;&ep;他还站着,半因绑绳助力,半因肢体僵硬,肩胛微耸,额头略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宗杭总觉得,看起来怪玩世不恭的,很符合丁碛那一贯的欠揍模样。
&ep;&ep;因为车光都打开了,那一片特别亮,光里的雪花也尤其清晰,像是绕着他纷乱舞摆,每一片雪花都灵动,唯独他死滞、僵硬、湮没无音。
&ep;&ep;宗杭看得怔怔的。
&ep;&ep;他曾经自作聪明地拿话术去劝说丁碛。
&ep;&ep;——你要立功。
&ep;&ep;——你要救易飒,让她感激你。
&ep;&ep;——以后,说不定三姓都会供着你捧着你呢。
&ep;&ep;丁碛为了那个心心念念的活路,当然会出力,还会狠狠出力的。
&ep;&ep;但为什么,他都快死了,还要拼着最后一口气,做下这样一件事呢?
&ep;&ep;宗杭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丁碛这个人了。
&ep;&ep;***
&ep;&ep;因着怕再一次出现人被拖进地里的情形,几个人都不敢在地上待,粗制了几个火把,裹着睡袋大衣,爬进了那辆辎重大车的后斗里。
&ep;&ep;没人睡觉,连交谈都很少,每个人都高度戒备,或盯着那个黑魆魆的洞口,或盯着被积雪盖严的地面,生怕某一个交睫,就有窜升的息壤悍然扬起,把噩梦从地下带到地上。
&ep;&ep;然而没有,这场景并没有出现,除了风雪声,周遭再无异样。
&ep;&ep;天微微亮时,在四个人、八只眼睛的见证下,那洞口缓缓合上,像老迈的人艰难地关上房门。
&ep;&ep;仔细看的话,那一片的雪都呈螺旋状,跟四周不一样。
&ep;&ep;丁玉蝶喃喃说了句:“你们说,盘岭叔现在怎么样了呢?”
&ep;&ep;***
&ep;&ep;按理说,应该尽快跟三姓的大后方取得联系。
&ep;&ep;但一来现在信号不通,二来大家又都累了,易云巧很快做了安排:先睡觉,各项准备工作做充足,休息好了之后,丁玉蝶几个开车出去联系,她留在这儿等后援——这儿这么多车、这么多帐篷,都丢了会惹人怀疑,再说了,还有尸体在,得有人看着管着。
&ep;&ep;几人就在一顶大帐中打地铺休息,宗杭还想跟易飒说会话,哪知头挨到地就睡着了,没有做梦,只记得易飒就睡在他身侧,阖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披覆下来,像数不尽的绵密心事。
&ep;&ep;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ep;&ep;易飒以为自己第一个醒,哪知翻身起来之后,发现易云巧的睡袋已经空了,掀开门帘出去,远远地看到她好像在铲雪堆,走近了才看清,她在堆雪棺。
&ep;&ep;易云巧跟她解释:“尸体得保存好了,幸好老天帮忙,雪大,方便弄。”
&ep;&ep;易飒忽然想起在地窟时,她那句“给我吧,你还年轻,我年纪比你大”,忍不住盯着她看。
&ep;&ep;易云巧察觉了:“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