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也想明白了,中餐馆里那两个朝他赔礼道歉的柬埔寨人,大概是假的——因为如果是真的,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了。
&ep;&ep;马老头搓着手过来给他赔了不是:“你说这,我也不晓得怎么把你给抓来了……”
&ep;&ep;宗杭想冷笑,脸不给力,声音也上不来,只鼻子里喷了两道气。
&ep;&ep;为什么把我给抓来了,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ep;&ep;马老头识相,讪讪地走了,当然,屋子不大,最远也只能走到角落里窝着。
&ep;&ep;天又亮点了,有人开门把饭扔进来,铁托盘落地,咣当一声,里头两个浅口的铁盆子晃了晃,汤水溅出了大半。
&ep;&ep;碗里是狗食样的汤泡饭。
&ep;&ep;宗杭发誓不吃,看着都脏,里头不定多少细菌呢。
&ep;&ep;所以他还是坐着,右半边脸肿得像发过了头的馒头,肿里透着亮。
&ep;&ep;马老头被这声响惊醒,打着呵欠起来,走到一个大的漏缝边撒尿。
&ep;&ep;尿骚味里带了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老人味,宗杭嫌恶地别开了脸。
&ep;&ep;他现在只一个念头:尽快跟这儿的头头照个面、对上话,把事情解释清楚,哪怕出点钱呢,也要赶紧离开这儿,压根不是人待的地方。
&ep;&ep;***
&ep;&ep;下午,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ep;&ep;先是杂沓的脚步声,脚步声里裹着絮絮人声,再近点之后,宗杭听出说话的是那个掰瓜的,语气里带小心、讨好,另一个声音虽然只是“嗯”、“啊”,但明显倨傲。
&ep;&ep;这一定是头头,宗杭眼睛渐渐亮起,门锁响的时候,他蓄势待发,紧张得喉头发干。
&ep;&ep;马老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ep;&ep;门一开,宗杭就扑了上去,打头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边上两人抢上来,一左一右挟住宗杭,往地上一搡,上手就揍。
&ep;&ep;宗杭不管不顾,手臂护住头脸,依然声嘶力竭说个不停,那些打好的腹稿,一句一句,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他的姓名、籍贯、父母、护照号、身份证号、在暹粒落脚何处、谁可以证明……
&ep;&ep;挨打也顾不上了,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一切说得明明白白。
&ep;&ep;躲闪间,他听到那人说了句:“先别打。”
&ep;&ep;宗杭心头腾起希望,他翻身起来,手脚并用朝那人爬了几步,声音都哑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查,打电话去吴哥大酒店,随便问谁,里头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我。”
&ep;&ep;直到这时,他才看清那人的样子。
&ep;&ep;是个泰国人,很斯文,微胖,儒雅,架一副金丝眼镜,神色间居然还有几分可亲。
&ep;&ep;他看向那个掰瓜的,用中文说:“蛋仔,怎么回事?”
&ep;&ep;蛋仔结巴:“猜哥,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过来的时候,阿吉看到这个小子在喝酒,就跟我们说,这是马跃飞的儿子,绝对没错。我想着多一个也好,就……顺手带来了。”
&ep;&ep;猜哥皱眉,说,这个你要问清楚的,我也记得马悠只有个父亲,没听说有兄弟。
&ep;&ep;宗杭觉得有门,激动得脸颊发烫:“真的,打一个电话过去就行了,吴哥大酒店,什么都清楚了。”
&ep;&ep;猜哥和颜悦色:“这个你放心,我们会去问,如果真是弄错了,会把你送回去的。”
&ep;&ep;又吩咐蛋仔:“给人拿瓶水,脸肿成这样,不好吃东西。”
&ep;&ep;他们把马老头带走了问话,宗杭满怀感激地目送猜哥一行离开,如目送救世主。
&ep;&ep;那之后,肥佬给他拿了瓶矿泉水过来,态度好像也变好了。
&ep;&ep;矿泉水是小瓶的,通身高棉语,看不懂,牌子倒认识,angkor,吴哥。
&ep;&ep;宗杭拧开盖子,抿了一小口,清冽的甘泉水冲淡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有点欣慰,觉得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即便是绑匪,也有讲道理的。
&ep;&ep;***
&ep;&ep;傍晚时,马老头被放回来了,他没太受罪,只脸上多了几块淤青,但人比任何时候都精神,眼里头有奇异的光,坐不住,在屋里头走来走去。
&ep;&ep;走了会之后,过来跟宗杭说话。
&ep;&ep;“小宗啊,刚他们也问我了,我说你确实跟我们家没关系,真是搞错了。”
&ep;&ep;所以呢,这种表功似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还得谢谢你?
&ep;&ep;但他能作证,总还是好的,宗杭冷着脸嗯了一声。
&ep;&ep;马老头看了他一会,忽然像是打定了什么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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