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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她依着顺序,先从脚部开始,指压、掌压、肘压、足压,推、捏、揉、按、搬,业内把泰式按摩称作“被动的瑜伽”,需要两个人肢体接触,借力使力,每一次借力,都能近距离感受到他身体的强韧和筋骨的力道。

&ep;&ep;宗杭是该练一练的,明天有机会,她要跟他说,身体这玩意,开始是它赐你,后来就是你赐它,别以为仗着年轻就能持久,到了年纪之后,你不去塑它铸它,它迟早还你一堆朽骨软肉。

&ep;&ep;按得渐入佳境,井袖柔声问他:“今天忙什么了?”

&ep;&ep;按摩师得拿捏分寸,适时跟客人说说话,不用怕打扰他:他如果累了,说三两句会助他入眠,如果不累,也会帮他放松。

&ep;&ep;丁碛好像笑了一下,他脸埋在床里,这笑有点含糊不清——然后摸过床头的手机,调到相片递给她。

&ep;&ep;井袖把沾了按摩油膏的手在腰侧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接过来。

&ep;&ep;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在老市场区,照片上是个年轻的女人,半蓬的波波头,笑得很漂亮,眼神很纯,应该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欢的那种甜妞儿。

&ep;&ep;第8章

&ep;&ep;井袖说:“拍美人去啦?”

&ep;&ep;丁碛问她:“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ep;&ep;井袖沉吟:“应该是那种……家庭条件不错的,有人宠有人哄的,性子比较骄纵的姑娘吧。”

&ep;&ep;她笑着把手机还回去:“没被这世道敲打过,反正命比我好。”

&ep;&ep;丁碛翻了个身。

&ep;&ep;井袖原本是坐在他身上的,想先下来,他伸手握了她腰侧,示意她不用。

&ep;&ep;于是她还是坐着,这姿势暧昧中带克制,克制里又有欲望探头,井袖脸颊发烫,却又内心窃喜,觉得这氛围真好,有夫妻般的亲密。

&ep;&ep;于是愈发心甘情愿地温柔顺从。

&ep;&ep;丁碛说:“觉得她危险吗?”

&ep;&ep;危险?

&ep;&ep;井袖回忆着刚看过的那张脸,然后摇头。

&ep;&ep;不过她很聪明:“有人跟你说过她危险?”

&ep;&ep;丁碛迟疑了一下,顿了顿,忽然很干脆地放弃了这个话题:“今天太累了,早点睡吧。”

&ep;&ep;井袖知道这话不确切,他的身体今天并不劳累,真要说累,可能是心累。

&ep;&ep;她躺到丁碛身侧,屋子里有很淡的蜡火气。

&ep;&ep;身体不是很累的人,即便心累,也不会很快睡着的——她知道他醒着。

&ep;&ep;于是找话说:“你知道黄河边有个镇子叫碛口吗?跟你名字的那个碛,是一个字。”

&ep;&ep;丁碛说:“知道。”

&ep;&ep;他说:“解放前,交通不发达的时候,想从西北往华北运东西,除了陆路,全仰仗黄河水道。但是,从上游下来,一到碛口就通不下去了,因为这个地方水流落差很大,又有很多暗礁、急流,所以有个说法,叫‘黄河行船,谈碛色变’。”

&ep;&ep;“于是船一到碛口这个地方,就得水路改陆路,码头上有无数搬运工,帮着卸货转货,从前运油运得多,搬运工一手的油,没处擦,就往墙上抹,往店铺的门柱上抹,现在你去碛口旅游,偶尔都能看到门柱上挂的一层层油,风干了结成的黑疙瘩……”

&ep;&ep;井袖有点惊讶,丁碛从来不主动讲这么多话,而且,他谈起碛口时的口气,很不同。

&ep;&ep;她说:“你是不是去过啊,说到那儿,挺有感情的。”

&ep;&ep;丁碛没有说话,嘴角在昏暗的光里微牵,牵出一丝很淡的冷笑。

&ep;&ep;他对那没感情。

&ep;&ep;他是被人遗弃在那儿的,弃和碛同音,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的命。

&ep;&ep;但这些,用不着跟一个逢场作戏的女人说。

&ep;&ep;***

&ep;&ep;第二天晚上,龙宋又去了老市场。

&ep;&ep;一来是因为易飒每次在城里待的时间都不长,至多三五天,过了这村得等上好久才有那店;二来他受“三顾茅庐”影响,觉得心诚则灵,只要态度好,多沟通几次,说不定她就能回心转意。

&ep;&ep;宗杭也跟去了,理由是在酒店里闷了这么多天了,想出去转转。

&ep;&ep;自打昨晚宗杭突然缺心眼为易飒说话,阿帕就怀疑他动机不纯:果然,进了老市场,他压根没逛,一路跟着龙宋。

&ep;&ep;然后龙宋走向突突酒吧,他则在斜对面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不在焉啜着饮料,眼神时不时往固定的方向飘。

&ep;&ep;阿帕有一说一:“小少爷,你是不是看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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