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片便会像舒展的花瓣一样,除了赏心悦目,家里人还能多吃几块,不用让来让去,舍不得吃。
将切成花的西红柿片码在搪瓷盘里,打开糖罐,舀了一勺,均匀撒在上面,正打算盖上糖罐盖子,门口钻进来一个小人儿。
“姑,再多放一勺。”
“你踩着点来的吧,小馋猫。”穆冰莹笑着又多撒了一勺,等下她妈和她嫂子看到,肯定又要叫唤。
说曹操曹操到,去村里食堂打饭的哥嫂进门了。
王雨娟端着一盆玉米粥,凑近厨房门口,“爸妈在后面,妈听说李红姝找你茬的事,在路上就跟爸吵起来了。”
穆冰莹往外看了一眼,刚点完头,她妈就出现了,一看到她,眼圈更红了。
“我们娘俩为你那点破事,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你天天一棍打不出屁来,再这样下去,离了算了!”
她妈在村里妇女群众中是个例外,隔三差五就把离婚挂嘴上,哪怕孙子都抱上了,年龄也过五十了,不但不改风格,反倒说得越来越勤快。
以前是她妈自己心里堵,现在每次提起来,都是因为李红姝给她添堵。
穆德厚看向女儿的眼神,充满歉意,“阿囡,爸让你受委屈了。”
穆冰莹往洗脸架上的盆里舀了两勺水,抬头露出微笑,“爸,妈,洗手吃饭了。”
“我闺女嫁不嫁得出去,碍得着别人了?用得着天天来我们面前叫?真是去年收成好了,吃饱了肚子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
董桂红双手掐着腰站在大门口冲外喊,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知道村里还有很多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人,天天叭叭着她闺女嫁不出去。
“吃饭,嚷嚷什么。”
“你闺女因为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不给她撑腰,反倒嫌我嚷嚷,穆德厚,你可真有本事!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找了你这个木头!”
穆冰莹端着一盆水,走到院子里,放在她妈面前。
关于上一辈的恩怨,她只知道个十之四五,剩下五四都是她猜测出来的。
李红姝的妈当年和她爸定过亲,后来没结成,是她爸坚持的悔婚,不过这和她妈无关,那时候两人连面都没见过。至于她爸为什么坚持悔婚,没有个准确说法。
有人说是因为李红姝妈出身不好,家里是富农,所以她爸是因为这点才不肯娶的。
又有人说不是,他们俩是定亲了两年之后才悔的婚,甚至她爸当年是可以去参军,因为不肯放弃这门亲事才没参成。
在穆冰莹眼里,父亲忠厚有责任心,她出生后没多久赶上了饥荒年,小时候经常因为心脏不好去医院,每次去医院都要花光家里仅有的积蓄。
村里很多人都劝她父母,反正是个女孩,把她扔了算了,有了这病能不能长大还另说,现在养着就是拖累全家人。
每次有人这么说,她爸这个老实人就会不管不顾发飙。
所以穆冰莹自己也认为,她爸不可能因为胡艳秋出身问题悔婚,肯定是发生了他绝对难以忍耐的事。
悔婚后不久,胡艳秋做出了一件令人讶异的事。
她还是选择嫁到了穆溪村,嫁给了村头三十多岁找不找媳妇的跛子李。
这个行为看似情有可原,她家庭出身不好,几乎没有根正苗红的人愿意娶她,跛子李虽然腿脚不好,起码能让她在当时抬起头来过日子。
但村里人还是想不通。
首先是知道胡艳秋什么性子,她从小家庭条件好,被养的心高气傲,以为就算悔婚了,她应该也会找个外形条件没有缺陷的人。
其次是大家知道跛子李当年伤了腿时,似乎也伤了那里,大夫说过不能生。
然而村里人再怎么想不通,人家已经领证成了夫妻,搭伙过起日子了。
这没过多久,她爸和她妈也结婚了。
正当这事算是过去了,结婚不久的胡艳秋肚子大了起来。
肚子一大,风言风语就出来了。
每当有风言风语时,跛子李都会拄着拐棍挨家挨户找上门骂,久而久之,大家便把话藏在了肚子里。
安静没多长时间,胡艳秋孩子生下来了,起了名字叫李红姝。
她妈叫董桂红,胡艳秋给自己女儿起叫红姝。
这个名字成了新的风言风语,席卷穆溪村,直到现在都没完全消失。
家里每次出现有关胡艳秋和李红姝的事,她爸都会沉着脸转移话题。
穆冰莹知道,这件事,事关她爸的尊严,是绝对不能挑破放到明面上的。
比起她爸的尊严,那些嫁不出去的难听话,根本不值一提。
她妈同样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未和胡艳秋正面对上过,让她爸出头也就是过过嘴瘾,她爸要是真去了,第一个阻拦的人就会是她妈。
但是胡艳秋这个人,李红姝这个名字,就是她妈心里的刺,这个刺还天天都能看到,时不时明里暗里膈应她妈,心里自然憋气,这气只能时不时朝着她维护的人撒。
所以两人吵了这么多年,家里人都习惯了。
董桂红站在门口喊了一会,“砰”地一声,用力甩上大门,洗手进堂屋。
晚饭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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