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柏安康亲眼看见面前好友的表情在瞬间由阴转晴,方才所有的阴沉和不屑倏然消散,心中惊叹,这才是江湖艺人一生追求的完美变脸!
&ep;&ep;窦将军,柏副将。封野到近处才下了马,拱手行礼都一副惫懒的样子,掩嘴吐了个无礼的哈欠,却在刹那之间将窦易彬打量了个遍。
&ep;&ep;身量八尺,黑发浅眸,长得倒是英俊,只是表情太凶,恶狠狠的,像一只嗅着血味捕食的鬣狗。即使笑得很得体,但那种隐约的凶狠也怎么都藏不住。
&ep;&ep;难搞。
&ep;&ep;封野收回目光。
&ep;&ep;柏安康笑道:封协领辛苦,有失远迎。
&ep;&ep;窦易彬未说话,视线倒是十分明目张胆,这个脸色苍白的小屁孩儿连西北的风都受不住,还来监军?笑话。
&ep;&ep;封野道:窦将军见到我似乎不怎么高兴。
&ep;&ep;话不及此。窦易彬勾起唇笑,我见到封协领简直高兴极了。
&ep;&ep;普通高兴就好,末将害怕窦将军乐极生悲。青年用狐裘蹭掉睫毛上的冰渣,嘴却比冰渣还刺人。
&ep;&ep;柏安康触目惊心地盯着窦易彬手中的棍子,生怕这细皮嫩肉的小协领殒命当场。
&ep;&ep;他拉起嘴角,封协领你还记得我吗?当年曲水流觞,多家公子小姐中就属封协领少年英气,最为风流倜傥,一连收到了好几张闺家手帕,令人艳羡。
&ep;&ep;他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引起周围士兵窃窃地笑,嘲笑这位新上任的封协领绣花枕头一包草。封野早了解到这个世界封家少爷绣花草包的绰号声名远扬,颇有些无奈,长得帅还是一种烦恼吗?不过得亏封少爷长得俊俏,不然都不配称为纨绔,就只是一个丑陋的流氓。
&ep;&ep;封野假笑着点头回赞,柏副将也不错,只是没能收到手帕,不要灰心再接再厉。
&ep;&ep;封协领说着玩笑话,眉眼扬起,两颗幽黑的眼珠嵌在脸上,散着冰凌凌的光,意外地有些狡黠,有点天生讨喜的味道。
&ep;&ep;柏安康油嘴滑舌,最擅于人际交道,和封野寒暄了几句,两人的嘴角相互比谁翘得高,看得窦易彬心中无名火烧。
&ep;&ep;于是窦易彬又变了一次脸,封野越开心,他的脸色就越阴沉一分,脾气一遭就管不得礼仪和体面,上前隔开正在虚与委蛇的柏副将和封协领。
&ep;&ep;别笑了,很假。窦易彬冷脸呛了一句封野。
&ep;&ep;正当封野莫名其妙之时,窦易彬又转头瞪了一眼他的副将,你也是。
&ep;&ep;*
&ep;&ep;晚饭时间,士兵们排着队在操练场前的大锅中打饭,秦州极冷,粮草都由南边运来,在层层克扣之下,只剩下一堆粗面做的干粮和本地采摘煮的野菜粥。
&ep;&ep;军中无论官职大小,都坐在一起,吃着相同的粮。
&ep;&ep;封野去打饭的时候,简直如芒在背,似乎操练场上所有的士兵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这个不速之客身上。他们都很好奇,这个传说中娇贵的少爷究竟能在军营之中待多久。
&ep;&ep;份量倒是很足。
&ep;&ep;封野盯着碗中一点儿油水也无的饭菜,面不改色地掰开粗硬的面饼塞进了嘴里,有些发苦发酸,可是还能接受,比联盟黏黏糊糊鼻涕般的战时营养液不知好吃到哪里去了。
&ep;&ep;他坐在从京中带出的那五百人行伍之间,喝着粥,没有一丝嫌弃的表情。
&ep;&ep;他们比起营中的士兵稍微了解一点封野,加之昨日又吃了封野请的牛羊肉,又看见封协领不仅不矫情,还能有说有笑地跟他们混成一片,没有达官贵人的架子,也渐渐放下成见,开始和他亲近起来。
&ep;&ep;窦易彬与柏安康坐在上首,面前摆着一样的粥和饼,本在谈论北疆之事,在看见行伍中的封野之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
&ep;&ep;窦易彬是皱了皱眉,柏安康却是惊讶道:啊,看来封协领与他们相处得挺好。
&ep;&ep;此时封野正和一位年轻的新兵蛋子聊得投机,身体倾斜着似乎在听对方说话,侧着脸微笑着,脸没有方才那么苍白了,在热粥的作用下还泛着些淡淡的粉色。
&ep;&ep;柏安康对身旁好友耳语,衍然,你可知道那封野是个荤素不忌的,当初闹的满城风雨的那位清倌人其实是个哥儿。
&ep;&ep;窦易彬望过去,恰好这时,封野把手搭在了那位士兵肩上,俯下脸贴着耳朵说悄悄话,柏安康低声惊呼:好家伙!
&ep;&ep;窦易彬:年轻的将军绷紧了轮廓锋利的下颚,嘴部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溢满了沉沉的气势,让人不敢接近。
&ep;&ep;封野正在和士兵说话,敏锐地察觉到些许来者不善的气息,他迷惑不解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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