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儿小姐,你可认得这狗畜牲?”容成赋食指点了点地上的人。
男子扭动着身子,企图爬起身逃走,愈发像一条腐烂的臭虫蠢动。这样的举动,引起了一条栓了铁链的猎狗注意,匍匐安静的猎狗起身冲着他狂吠。男子吓得不敢动弹半分。而他胸前的伤口形状杂乱无章,似是被猎狗撕咬所留,想必也是男子惧怕猎狗的原因了。
琉璃以为容成赋是在问她是否认识那条龇牙咧嘴的猎狗,正欲回答,却听容成赋道:“这堂上的畜牲,嘴紧的很!馥儿小姐可看仔细了!”
琉璃明白了,他口中的‘畜生’自然不是狗了,因为那狗嘴可大得很,叫的可欢喜了!
她又不是真正的苏馥儿,如何认得?琉璃将目光移向苏仲严。她不是失忆了吗?苏仲严知道的。
苏仲严似没感觉到般,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沉默不语,给人一种他也在等待她回答的感觉。
苏仲严自然知道她失忆,也自然知道她认不得凶手。只是这一次,他不打算插手,他想看看他的乖孙会如何应对。过往,便是他太宠溺她了,什么都替她办了,才导致了她这柔弱的性子。眼下,可以好好塑造一番!
琉璃久等不到苏仲严的帮助,不得已,只好“认认真真”看起来地上匍匐的男子。
“不认得。”看毕,琉璃才缓缓地摇头。看起来确实是极力辨认了。
容成赋没有对她嘶哑的声音感到惊讶,只是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颈项,提醒般道:“他可是盗过你的墓!”
琉璃恍然大悟,她也曾听起,苏府抓了一个盗墓的歹人。没想,是被交给平陵王审问了吗?
但她当时已经昏死过去,真真儿没见到盗墓之人。
容成赋见她毫无头绪,摆手就道:“既然无用,便拖下去,喂了畜牲食饵!”
话语刚毕,侍卫便动作迅速地拖了男子便往外走。不出片刻,门外响起一阵狂吠,只听拖出去的人嚎了几声,便没了声息。
琉璃惊骇。容成赋这次说的畜牲,才真的是那条狗!刚刚那人,就这么喂狗了?!
容成赋恢复方才的温文儒雅。对苏仲严谦恭道:“小王无能,未能将伤害馥儿小姐之人找到。那人,也确是仅仅承认了盗墓罪名,始终未供出实言。”
“王爷言重。”苏仲严睨一眼门外因为嗜血而兴奋狂吠的猎狗:“老夫素来相信王爷的能力!”
言下之意,却并非是相信他的能力,而是告诉他:莫再使人失望!
容成赋明白:“承蒙相爷信任。”
“既如此,那老夫便不再叨扰。”苏仲严说着,起身时,却被容成赋唤住,指了其中的一名亲卫道:“此乃小王府上最优秀的亲卫。虽知相爷府有高手相护,但人皆有七情六欲,而这亲卫自幼由专人调教,断绝七情六欲,必不会让人再钻空子。若今后能护得馥儿小姐周,也算小王将功补过,望相爷笑纳。”
苏仲严打量一番容成赋所指的亲卫,没有拒绝,算是答应了。
琉璃回头,看着那名跟上来的亲卫。亲卫黑铁蒙面,一身墨黑甲胄,行走起来无半点声息,想必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是,平陵王为何如此关心她的安危?连亲卫都肯送人!
还是说——这个亲卫不过是他派来的眼线,或者有别的什么目的?毕竟,他表面上看起来对苏仲严客客气气,单从让一国相爷从后门入府,就有些实在说不过去了!
琉璃心中存有疑惑,直到出了王府,在悦容的搀扶下跨上马车,四下无人,才开口道:“祖父为何带我来王府?王爷好像对祖父客气得很,连亲卫都肯送。”
“哼。”苏仲严鼻腔间闷哼一声:“他想要老夫帮忙,自然得客客气气!”
说着,苏仲严又哼了一声:“那哪儿是什么亲卫,不过就是个死奴才!死物一件!打小断了七情六欲。你姑且留着,许能护你周。”
苏仲严从怀中抛出一枚手环,手环轻薄,银白如寒刃,滑入琉璃怀中。
琉璃接过手环,明白了。难怪苏仲严没有拒绝容成赋的馈赠,不过是个没有情感的死奴。
听闻,死奴乃非人般的存在,如同鬼魅夜行,行走无声,常常被训练为大户人家用的替命鬼。有一点倒是与卖身的奴才相同,就是犹如物件般,可以任意将其赠予,他们只认信物,低贱如物件……而这手环——就是信物。
死奴只认信物,不认人。确实,也就没有必要惧怕容成赋探听了。
琉璃掀了车帘,看着马车外那名策马紧随的死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死奴。
可她心中仍有不解:“不是我们要王爷帮忙寻找凶手吗?”
按理说,该是他们有求于人,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你尚小,不懂。”苏仲严拍了琉璃的手背,赞许:“方才表现极好。失忆之事,莫叫旁人知晓,这般对你下手的歹人,才不敢妄动。”
苏仲严转了话题:“躺了这么些日子,可有想去游玩儿的地方?”
苏仲严突然慈爱的语气,让琉璃心中有些受宠若惊:“祖父想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为甚问老夫!”苏仲严一摆手,似在埋怨孙女儿不争气,没有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