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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今日也是这样,她知道他醒着,他在身畔,复又沉沉睡去。

&ep;&ep;只是,当昀凰再睁开眼时,枕边空空,半衾凉意,不见那个人了。

&ep;&ep;帷幔外也安静得异样。

&ep;&ep;平日,因他在,宫人早早在外间候着,多少有些微动静。

&ep;&ep;昀凰在这一瞬间隐隐已有感知,那人在此,或不在此,竟是不同的。

&ep;&ep;她缓缓起身,掀起床帏,看见商妤独自一人,守在屏风前,背影落落萧萧。

&ep;&ep;“他走了?”

&ep;&ep;商妤猝然回转身,怔住似的,一时不应。

&ep;&ep;昀凰望住她。

&ep;&ep;商妤低低答,“是。”

&ep;&ep;昀凰默然,垂了目光,并无惊愕,只是心头忽的一空。

&ep;&ep;这人,来时,走时,都这般悄无声息,这般为所欲为。

&ep;&ep;本应如此,他是帝王之尊,翻覆天下于掌中,驰骋江山于马下。

&ep;&ep;她遇刺垂危,他快马加鞭不下鞍地赶来,不忌朝纲,不顾政务。

&ep;&ep;如今她的伤渐渐好起来了,他便另有挂心之处,江山重于美人,既然来时无声,去时又何需多言。不辞而别,便是最决绝的离别。

&ep;&ep;商妤这样想着,望了昀凰,在她平静如水的脸上,寻不着些微痕迹。

&ep;&ep;——若是皇帝真的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再不回头?

&ep;&ep;那时辰,天色未亮,残星斜月仍在天边,是霜气最重,也最冷的时分。宿在偏殿里的商妤,被急急来通报的青蝉唤醒,只听得宫门沉沉又关上的声响传来。皇上令行宫守卫开启侧门,什么人也没惊动,带着来时的护卫,策马踏雪而去。

&ep;&ep;商妤愣在寝殿幽长缦回的廊下,一时失措。

&ep;&ep;他乘雪如风地赶来,温柔悉心地守护在此,好似帝后之间依然情笃如初,不曾有过锥心的裂痕。却又在皇后伤势渐愈之际,一句话也没留的,就这样走了。

&ep;&ep;倏忽间,过去的这些日子,便似梦一般不真切起来……行宫里的辰光如飘雪无声,昼夜易逝,他当真来过么,当真一步不离地守护在侧,寝同枕,卧同衾的过了这些天么?

&ep;&ep;淡泊如商妤,心间,也茫茫。

&ep;&ep;昀凰却只是一言不发,离了凤榻,挡开商妤上前搀扶的手,独自缓缓走向妆台。

&ep;&ep;伤后静养了这些天,已能起身略走动,他却不许她走出寝殿。

&ep;&ep;往日卧得倦乏了,他便携她到外殿回廊,将她裹在玄狐大氅下,裹得密不透风;臂弯里两相依偎,耳鬓呵暖,从至高处的殿阁,静静远望,看晴时长天如碧,群山如练,空谷层岭尽覆雪中;雪夜里星汉璀璨,月照八荒,天穹如帷,尘世远遁,万籁为此际而无声,只存一天一地,一双人。

&ep;&ep;那些时刻,无人愿意再说恩怨,真真假假多少事,既已心照,何妨不宣,唯有发肤亲昵真切一如往昔。

&ep;&ep;昀凰拿起妆台上玉梳,梳过纷披两肩的长发,瞧着镜中,徐徐道,“上回的胭脂太重,取淡些的来。”

&ep;&ep;商抿抿唇微笑,“是一样的,从前在宫中也是这绛纱胭脂,只是殿下有两年没染,瞧着不惯了。”

&ep;&ep;“是么。”昀凰顿了手,淡淡一笑,细看镜中,“哪里才只两年,有衡儿之后,就少用了脂粉。”

&ep;&ep;商妤记起,册后大典上,皇后步下凤辇,那般熠熠容光,真与丽日同辉,不枉她的名讳……这两年,总看着皇后素衣天颜,商妤自己是喜好清淡天然的,却暗自有些忆念往日光艳不可方物的昀凰。生来是要在日光之下翱翔的凤凰,深藏在深宫寂雪后的皇后,实则不该是她。

&ep;&ep;如今听昀凰这样问,似有了重染脂粉的兴味,商妤空茫的心头,莫名回暖。

&ep;&ep;只是……

&ep;&ep;“不必惦着,该回来的人,自会回来。”

&ep;&ep;镜前的昀凰,垂了眸,眉梢冷冷的一扬。

&ep;&ep;商妤知道自己的心思全在她眼中,也不再隐忍,叹道,“君心似海,这样莫测的心思,越来越难懂了。”

&ep;&ep;昀凰一笑,“亦恩亦威,忽远忽近,他向来都是极好的对手。皇帝对待皇后,与男子对待女子,不一样。”

&ep;&ep;商妤听得有些痴了。

&ep;&ep;男女情事,她还未曾亲历。

&ep;&ep;怎样才能够,与一人相待,不是皇兄待长公主,不是晋王待太子妃,不是皇帝待皇后……而仅仅,只是一个男子,待一个女子。

&ep;&ep;这一生,商妤从未有过。

&ep;&ep;这一世,于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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