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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不久,少时便有烈日凌空。暖风徐徐吹拂着姹紫嫣红的花木,桃花洞内曲径通幽,更兼得千杆翠竹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几个金丝鸟笼挂在石榴树弯弯曲曲的枝丫上,笼中画眉鸟儿婉转的鸣叫着;花木深处的半亩方塘泛着涟漪,亭亭净植的荷花早就舒展开了伞盖一般的绿叶,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时节。

柳云卿的气若游丝地横躺在小池塘边上。

已然有几只绿头苍蝇嗡嗡的围绕着他飞舞着。

身穿粉红色襦裙,还扎着双丫髻的娟儿拿着团扇不停的扑着那苍蝇,纵使她稚嫩的脸蛋上已是汗流如注,如此拼命的挥舞着那绣着几丛兰花的轻罗小扇,也不能打消绿头苍蝇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的冲锋之势。

李仙儿那小巧玲珑的脸蛋上满是悲痛与愤怒,梳着芭蕉髻的乌黑的秀发也已经有些凌乱。满头珠翠更是掉了一地,只有一根白玉簪子还摇摇欲坠的垂在脑后。

轻烟似的淡扫娥眉如柳叶一般,眉尾微微下斜着。一双剪水秋波也没有了往日的灵动。李仙儿此刻眉目含泪,就连那长长的睫毛也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儿,如同晨曦之中露珠一般的剔透。双目恰似两泓清泉一般,流出了涓涓清流。

两行清流隔着小巧挺拔的琼鼻缓缓而下,被白皙的脸颊上两个若隐若现的浅浅的梨涡所阻碍了一下,又向着那一点樱桃小口而去,最后从略微尖一些的下巴上流了下去,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泪珠儿一滴两滴的滴在了李仙儿深深的锁骨窝附近,渐渐的在羊脂白玉一般的皮肤上汇合成流,又打湿了下方浅色的苏绣抹胸。

李仙儿伏在一动不动的柳小乙身上,撕心裂肺的抽泣着。老鸨李三娘不断的拍打着她的肩膀,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就是华佗在世,也不能妙手回春了!”

“妈妈,奴要去开封府状告尚思忠,为小乙哥哥鸣冤!”李仙儿咬着碎玉一般的牙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老鸨听后,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哎!告什么告,尚思忠毕竟有一个姐姐在宫中作娘子,你递上诉状恐怕就在祥符县没有了音讯,怎底到那开封府呢?”

“妈妈,那开封府的庞相公不是和你想熟吗?”

“那都是在看八大王的脸面而已。这泼皮是死是活,与桃花洞有甚底瓜葛哩,八大王岂会出手?不过今日之事,妈妈毕竟是要敲打敲打那姓尚的一番,让那厮不敢再来纠缠我儿。”

言毕,李雁南又喋喋不休的说道:“仙儿,还是忘了这个柳小乙吧!他毕竟也太浑了些。更何况……”

“小乙哥哥是极好的,妈妈你前些年怎么不说他浑呐!”

“怎底不浑?他把数万贯家财都耍了个干干净净,气死了爷娘,就连你这两年的体己都输了个底朝天,怎底不浑!”李雁南飞舞着口沫又道:“这厮早就成了破落户了,整日在赌坊门前帮闲,赚上几枚大钱,就又去耍了。丽景门这一带,谁不知他柳小乙是泼皮闲汉了?”

李仙儿听后,气的颤抖起来,狠狠的说道:“他的数万贯家财,少说有一半到了妈妈的手上。方才打斗之际,桃花洞并无一人插手,妈妈竟然眼睁睁看着那尚贼毒打于小乙哥哥!妈妈怎底这般狠心哩!”

“一半!我的儿呐,顶多七八千贯了。这厮凭空耽搁了我儿前程,死了也好。”

“够了,七八千贯也是不少的了!现在还请妈妈拿出十贯大钱来。怎么说,仙儿也要请个郎中瞧瞧啊!”李仙儿言毕,又伏在柳小乙身上呜呜呜呜的苦了起来。

“你看他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纵然是神仙在此,岂能死而复生。”

“小乙哥哥还没死啊。”

“不过尽下人事而已,花个一二贯就好。仙儿你自己拿呗。”

李仙儿听后,哭泣的愈加悲伤“小乙哥哥,都是奴家害了你呀!”

听李仙儿此言之后,那原本扑着苍蝇的娟儿,小心翼翼的插嘴道:“小乙哥哥前日又拿仙儿娘子的钱了。”言毕,又补充道:“全…全拿走了!”

“甚?这个天杀的。”

李雁南诧异着,又蹲了下来,抚摸着李仙儿穿着薄纱的后背说道:“我儿痴心太甚,还是听妈妈的话,好生周旋于那些衙内之间,就凭我儿这样貌和才情,说不定有人会为你填上几阙上好之词,明年的花魁娘子也就有些希望了。”

“都是卖唱的,甚底花魁不花魁的,女儿不稀罕!”李仙儿回头生气的说道。

“我儿好不知轻重!做了花魁娘子,甚底风流才子,不就全都倒在我儿裙下了吗?”李雁南柔声说着说着,那满是妩媚的脸上,便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满是憧憬地说道:“我儿若做了花魁娘子,金山银海都有了。纵使将来从良,夫婿便是朝中相公都有可能了。”

李仙儿满脸怒容的说道:“甚底相公不相公的,奴家自是不在意的。倒是妈妈对那金山银海念念不忘了!”

“哎!”李雁南听后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又无奈的回到了现实,说道:“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从前你用情于这泼皮,也还算心中念着旧情。但此刻他时日无多,女儿还是忘了他吧!”

李仙儿听后,想到马上就要阴阳相隔,顿时万念俱灰,猛地站起身来,就往小池塘边上跃去。

李雁南眼明手快,迅速的将李仙儿扑倒在花木丛中,也哭着说道:“真是冤孽呐!”她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泪珠,眨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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