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此举可谓漂亮至极,亦可谓阴险狡诈至极。李迪情知阴沟里翻了船,此刻后悔莫及而又冷汗淋漓,正要谢罪,又听那馆阁校勘欧阳修再次上言。
“吕相公之言有理。李相公乃人称楷模,方正君子,怎会欺君,又怎会做出这无父无君之事。此纯属贾昌期一家之言,纯属猜测之言。究竟事体如何,一问那罪官范讽便知,一问三司衙门之人便知!”
赵祯虽然是弱冠青年,但已然明白了今日之局面,这已经不再是范讽贪墨之事,也不是他阿附属下之事了,这已经是大宋昭文馆大学士,中书门下平章事李迪与集贤殿大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夷简二人之间的争斗了。
赵祯觉得今日之事,定然会引起朝廷风起云涌,定然会弄得满城风雨。他看了看李迪,觉得此人才堪大用,但终归是迂腐了一些,时常顶撞自己,时常敲打自己要远离女色等等,着实是不好驾驭的臣子。
赵祯看着李迪一脸落寞的样子,心中竟然有了一丝痛快。又看了看洋洋得意的吕夷简一眼,觉得此人也是才堪大用,不过就是阴险了一些,但又觉得此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终归是十分容易驾驭之辈。至于这厮阴险狡猾,难免就会阳奉阴违,想到这里,赵祯又看了看枢密院的王曾一眼,觉得此人贤良方正,真是极好的。
赵祯先是暗暗点了点头,这才发现馆阁校勘欧阳修站在丹玺之下,好似已经禀奏了什么,故而又问道:“朕近来耳背,不知爱卿所奏何时?”
欧阳修闻言,只得又将方才之言,重说了一遍:“吕相公之言有理。李相公乃人称楷模,方正君子,怎会欺君,又怎会做出这无父无君之事。此纯属贾昌期一家之言,纯属猜测之言。究竟事体如何,一问那罪官范讽便知,一问三司衙门之人便知!”
闻听欧阳修之言,李迪心中大感不妙,心中暗骂欧阳修为蠢驴不已,而吕夷简心中偷笑不已。赵祯闻言颔首一笑,说道:“爱卿所言极是!”
赵祯说着,这又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御史中丞范讽说道:“范讽!李迪究竟有没有调查于你,可要从实招来!”
范讽闻言,脑袋如同捣蒜一般,那长翅乌纱帽也滚落到了地上,急忙说道:“范官为三司使之际,为了阿附左藏库监库吴守则,的确为他谋取过官职……自左司谏滕宗谅弹劾罪臣之后,罪臣忐忑不安,一直关注李相公的动静,发现李相公的确没有调查罪臣,罪臣正欢喜哩,谁承想今日殿中御史庞籍却迁出了罪臣贪墨之事”
此事的范讽早就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模样,那还再有昔日堂堂言官之首,御史中丞的风光,心中想着那尚美人,看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或许会伸出援手,故而将所犯罪行,竹筒倒豆子一般,纷纷说了出来。
群臣闻言,极为震撼,这范讽竟然贪污了许多钱帛,赵祯也是怒不可遏,吼道:“来人,将范讽打入乌台大狱之中,着有司仔细审理!”
赵祯言毕,范讽谢罪不已,从紫宸殿外走来两个大汉将军,提溜着范讽走了出去。”
群臣眼看着范讽已经成为了街下之囚,有的欢喜雀跃,也有一些大有兔死狐悲之感觉。场面之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就在众人瞩目当中,赵祯最先将目光投向了李迪,渐渐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一起。联系今日集贤殿大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夷简,御史贾昌期,馆阁校勘欧阳修,原御史中丞,罪官范讽几人之言,大宋昭文馆大学士,中书门下平章事李迪的欺君之罪已经坐实无疑。
像李迪这般欺君之罪,原本可大可小,完全就看天子赵祯的态度了。无奈赵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李迪。这让李迪浑身难受,顷刻之间,好似被万箭穿心一般,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只得出班而去,步履蹒跚的往丹玺而去。
群臣竟然发现,短短的几刻钟之际,李迪已经老迈了许多,真的变得老态龙钟了。几个言官虽然仰慕于他,但他的欺君之罪已经坐实,又能说什么。
李迪缓缓跪下下去,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陛下,臣已经是古稀之年,不胜犬马之劳了。眼下大雨倾盆,京东东路,河北路一代,黄河或有决堤的危险,臣昼夜操心此事,不断与州县官员联系,又与钦天监官员询问天气,以至于将御史中丞范讽之事没有放在身上,而随便搪塞于陛下,的确是犯了欺君之罪,还请陛下降罪,以儆效尤!”
“黄河决堤!”赵祯心中嘀咕一句,还以为是李迪老马恋栈,胡诌出来的戏言,于是他自然没有放在心上,而缓缓走下丹玺,将李迪搀扶起来,说道:“复古(李迪字)先生乃先帝老臣,有功狱社稷。所谓欺君之罪,朕原本不愿意追究,但无奈朝廷礼法如此。索性先生年高德劭,就以刑部尚书权知亳州吧!”
李迪闻言,虽然心灰意冷,也再次跪倒在地,说道:“罪臣李迪叩谢圣恩!”
赵祯再次将李迪搀扶而起,看着他颤颤巍巍的向官员队列后面而去,站到了大约中间靠后的位置,赵祯心中竟然酸楚起来。
再次来道丹玺之下,赵祯放眼望去,只见群臣大多有凄凄之感,于是又问道:“罪臣范讽虽然已经被罢官夺职,收押在了乌台大狱之中,然其弹劾殿中御史,庞籍,说书柳云卿一事之际,也还是朝廷命官,故而也是做的了数的。”
赵祯说着,又问吕夷简道:“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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