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思茵站在百乐门的门口。

&ep;&ep;她一身华贵精致的衣裳，和这里粗劣的香粉味很不相配。以至于，来往的人经过她时，都下意识的避开。

&ep;&ep;攥着礼盒袋子的手紧了紧，又紧了紧，终于，还是站到了楚清婉的面前。

&ep;&ep;以前站在台上等着她打赏的人，如今，就站在她面前……

&ep;&ep;“夫人，这件礼物，我很喜欢。请您代我向少帅说声谢谢，谢谢他的抬爱。”楚清婉的面色柔和，笑意温婉，但看着沈思茵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丝的同情和怜悯。

&ep;&ep;对着她这样的目光，沈思茵只想要逃离，但……

&ep;&ep;“您……还有事？”楚清婉问道。

&ep;&ep;脸上得体优雅的笑容一寸寸皲裂，沈思茵的话哽在喉头，难堪，从心底里急速爬上来……

&ep;&ep;她声音极小：“我……楚姑娘，你……你能不能教我，教我唱戏？”

&ep;&ep;“唱戏？”楚清婉诧异。

&ep;&ep;“是，”沈思茵咬牙：“宗翰说，想听我唱戏，所以我想向你学习……”

&ep;&ep;楚清婉脸上诧异更多。

&ep;&ep;她一张脸妩媚动人，尤其是在灯光下，眼波流转，魅惑横生。偏又带着惊讶、怜悯、

&ep;&ep;讥讽……

&ep;&ep;沈思茵手指微微颤抖。

&ep;&ep;一张小脸惨白，指尖冰凉，连包裹在裘皮里的身体都迅速冷下去。

&ep;&ep;“好，夫人学我就教，夫人想学什么？”

&ep;&ep;……

&ep;&ep;夜，长长。

&ep;&ep;沈思茵和楚清婉在幽静无人的台子上，走步、开腔，灯光下，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ep;&ep;声音自空旷处传出，幽长幽长……

&ep;&ep;嗓子哑了，身上冒出层层冷汗，沈思茵的小脸越来越苍白，如纸……

&ep;&ep;“细思往事心犹恨……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

&ep;&ep;“嘭――”

&ep;&ep;一声重响，

&ep;&ep;楚清婉回神，回眸一眼，便看到一头栽倒在台子上的沈思茵。

&ep;&ep;“夫人！”她大惊。

&ep;&ep;沈思茵身体蜷缩在台子上，弓成虾子，瘦小的身躯不住颤抖，“夫人，您怎么了？”楚清婉想要伸手搀扶她，沈思茵却咬牙摆了摆手。

&ep;&ep;“没事。”

&ep;&ep;她这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ep;&ep;蚀骨的痛，额上密密的汗，楚清婉看得心惊，想要喊人，却被她死死拽住：“不用，不用叫人，我这是老毛病了……”

&ep;&ep;不知过了多久，沈思茵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脸色也稍微好了些。

&ep;&ep;“夫人这是……胃癌？”楚清婉突然开口。

&ep;&ep;沈思茵抬眸。

&ep;&ep;楚清婉又道：“我妹妹，她也是胃癌走的……”

&ep;&ep;沈思茵唇齿苦涩，胃癌的治愈几率几乎为零……她点了点头。楚清婉就着手将她搀扶起来，神色中透出复杂：“少帅他……知道吗？”

&ep;&ep;“不知道，”沈思茵笑。

&ep;&ep;楚清婉抿唇，想要说什么，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昨日，萧少帅对沈思茵的厌恶和不喜她自然看在眼里，如果他知道沈思茵的身体……还会这么对她么？

&ep;&ep;也许会，也许不会……

&ep;&ep;毕竟，沈思茵作恶良多……

&ep;&ep;恍神间，她又听到沈思茵的话：“还请楚姑娘帮我隐瞒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ep;&ep;“……”

&ep;&ep;“楚姑娘……，多谢。”

&ep;&ep;面对着这样一双恳求的眼睛，楚清婉最终，居然点了点头。

&ep;&ep;“我们继续吧，楚姑娘。”沈思茵站起身。她还记得萧宗翰的要求……在这样的身体情况下，她还要学自己唱戏……楚清婉语气滞了一滞：“你何必做到这样……”

&ep;&ep;胃癌晚期的人痛起来有多痛苦，楚清婉亲眼见过。也就是因为见过，她才不明白沈思茵为何执意坚持！

&ep;&ep;告诉萧宗翰，不好吗？

&ep;&ep;“他喜欢。”

&ep;&ep;一句话，三个字。

&ep;&ep;他喜欢，就因为这样一个可笑又可悲的理由，沈思茵撑着病重的身体，在寒冬夜里、在这样的地方，跟她学唱戏。

&ep;&ep;楚清婉的眼睫微动，她看得出来，沈思茵已经时日无多。

&ep;&ep;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