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使劲一把推开乞丐,系好包袱转身就走。
&ep;&ep;那乞丐没想到雪奴看似柔弱,手劲却如此大,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在原地单腿跳了好一阵。
&ep;&ep;雪奴心中正得意,却不知那乞丐何时跑到他身前去了,雪奴一脑袋撞在乞丐胸口上,当即眼冒金星,只觉这人穿着铁甲钢盔。
&ep;&ep;“你到底要干什么?!”雪奴不愿再忍,抽刀出鞘,沉声威胁道:“你既醉酒又肚饿,偷了我的东西,我可怜你、不与你计较了。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刀下无情。”
&ep;&ep;乞丐闻言,脸上浮现出极夸张的惊恐神情,八、九尺高的大汉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抱头哭喊:“大侠饶命!不要杀我!”
&ep;&ep;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朝着两人望了过来。
&ep;&ep;乞丐来劲了,不住大喊:“救命!救命啊,杀人啦——!”
&ep;&ep;围观者甚众,雪奴羞愤难当,连忙把刀收起,一脚将疯乞丐踹翻在地,朝着馄饨摊跑去,喃喃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ep;&ep;恰是戌时二刻,馄饨摊上吃客寥寥,雪奴长舒一口气。
&ep;&ep;“老板,来碗纯肉馅的馄饨。”
&ep;&ep;“好咧——!您坐好了,我给您端过去。”
&ep;&ep;雪奴点头道谢,找到角落的空位,背对人群坐着等待。抬头,漫天星河如瀑;回首,万家灯火辉煌。他不禁感叹:“今日怎么如此热闹?”
&ep;&ep;店家将馄饨摆在桌上,笑答:“今天可是元辰节呢。”他收了雪奴的钱,顺口说了两句吉利话。
&ep;&ep;雪奴很久没过节了,问:“元辰节?”
&ep;&ep;“孟喜月的第一日,一岁节序,此为之首。”
&ep;&ep;人未到、声先至,酒气扑面而来。先前那醉醺醺的疯乞丐,不知何时已坐在雪奴身旁,大掌在桌上一拍,那馄饨碗便“咻”地滑到他面前。疯乞丐毫不客气,舀起一个便吃:“呼!好烫!你怎知我爱吃纯肉馅儿的?”
&ep;&ep;“你怎么还死皮赖脸地缠着我?!”
&ep;&ep;“我吃我的馄饨,与你何干?哎,馄饨真好吃。”
&ep;&ep;雪奴扑到桌上,双手抱住陶碗想将馄饨抢过来。然而那乞丐力气奇大,他既抢不动、又不好意思收手,两人一阵僵持。
&ep;&ep;疯乞丐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仰头哈了好长一口气,雪奴不明所以,还道他要放弃。
&ep;&ep;不料,他竟……竟朝碗里做了个吐唾沫的动作!
&ep;&ep;雪奴吓得瞬间松手:“你恶不恶心?!”
&ep;&ep;疯乞丐哈哈大笑,将碗推到他面前:“给你给你,别客气啊。我没有真的吐进去,你尝尝就知道。”
&ep;&ep;即使那乞丐根本就没有吐口水,雪奴见了他的动作,哪里还会再吃?!他算是明白了,这人是有意纠缠,只得认命喊道:“店家,再给我来一碗馄饨!”
&ep;&ep;疯乞丐伸手比出食中二指,乐呵呵晃了两下:“两碗!”
&ep;&ep;雪奴既气又怕,挪到小桌对角的位置,偷偷抬眼打量对方。
&ep;&ep;这疯乞丐短发及肩,满脑袋凌乱卷翘,像是常年不曾清洗。可仔细一瞧,又会发现他身上干干净净,甚至带着股脂粉香气?八尺壮汉佝偻着吸溜馄饨,说不出的滑稽。可他面上悠然自得、极为满足,仿佛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ep;&ep;“来喽——”
&ep;&ep;雪奴正看得出神,店家又摆上两碗馄饨。
&ep;&ep;“店家,这味道比二十年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疯乞丐将整碗剩汤倒进嘴里,再抢一碗,立即开吃,“我的!”
&ep;&ep;店家须发皆白,闻言颇感惊讶:“客官莫要说笑,二十年前,你才多大个?”
&ep;&ep;疯乞丐:“我七岁时头次出塞,在你这吃了碗救命的馄饨。”
&ep;&ep;未料,店家竟记了起来:“咸宁二年,洛阳瘟疫,出塞的人很多。但我记得你,你骑了匹白马,饿倒在我摊前。”
&ep;&ep;疯乞丐笑道:“是了!捐身赴国难,来参军的。”
&ep;&ep;“你二十七?”雪奴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怪不得脸皮忒厚。我付的钱,如何就成了你的?”
&ep;&ep;疯乞丐抱起陶碗把汤喝光,冲雪奴咧嘴笑。
&ep;&ep;雪奴被他看得如坐针毡,忍不住抬眼瞪回去。
&ep;&ep;疯乞丐是黑发黑眼的汉人,轮廓却极深刻。他双眉如刀,下巴上留着青皮胡,即使形容狼狈,也能看出是个极英俊的人物。最令人惊异的,是他的眼。普通人若是好酒贪杯,多半双目浑浊,可这人疯疯癫癫,眼睛却明亮如星。
&ep;&ep;只这一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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