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白马摇头,语气淡淡的,道:“谢义父抬爱,可我没那个野心,也没那个命吧。”
&ep;&ep;董晗朝白马遥遥举杯,道:“不慕富贵虚名,远离颠倒是非,你面上温顺、内里坚韧,跟那些凡俗之物不同。我当初若有你一半坚持,不进宫、不认得他,也不会数十年为他劳心劳力——偏偏人还不是我的。此杯,敬你。”
&ep;&ep;白马嗅到不寻常的气味,他可无意探听大黄门的秘辛,只恭恭敬敬答了一句“不敢。”
&ep;&ep;白马心中嗟叹,若董晗一个月前说这话,自己定然要怄死。
&ep;&ep;他在年初刚刚出来接客时,远远地见到董晗一面,当时妓子们议论纷纷,都在说世风日下、阉人也来逛窑子。白马觉得好奇,问了临江仙,才知道此人是个身份不同寻常的阉人——他是惠帝的贴身奴才,一路陪着惠帝从太子变成皇帝,眼下更是萧皇后眼中的红人,很得帝后的信赖。
&ep;&ep;原本宫中有权势的阉人前来逛窑子,因为自身残缺的缘故,大都喜欢找那些浓眉大眼的男子作陪,以“采阳补阴”。董晗从一批新鲜的倡优中点中了檀青,多半也是看他长相英俊、很有男子气概,只可惜檀青愣头愣脑,对董晗这样的阉人很是看不惯,不仅不会阿谀奉承,还时常直接讽刺对方。
&ep;&ep;如此,檀青终于激怒了董晗,幸而那次白马亦在厢房中作陪,他怕檀青出事,并且心中又早有接近董晗的想法,故而立刻挺身而出。三两个回合下来,白马不仅使得董晗息怒,还因那股子与外贸毫不相符的英勇义气,得了董晗的赏识。
&ep;&ep;如此一来二往,董晗越来越喜欢他,最终将他收作第四十七名义子。
&ep;&ep;在白马原本的计划当中,取得董晗信任、跟随董晗入宫、混成萧后的心腹,再慢慢借力对付赵王,是除了直接混到赵王身边以外的,一条最有成功复仇之希望的道路。
&ep;&ep;天知道他当时多想跟随董晗进宫。拒绝对方的邀请,不过是欲拒还迎的把戏。
&ep;&ep;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周望舒出现在白马面前。
&ep;&ep;白马隐约窥见了周望舒耗费数年而成的暗中谋划,知道他成功扳倒赵王所需的时间,绝不用太久。
&ep;&ep;其实说到底,哪一条路都万分艰险,白马想要走更快的那条,因为他还年幼,他不想为复仇葬送自己的一生。
&ep;&ep;白马与董晗随意聊了一会儿,见对方仍旧不太高兴,然而却什么都不说。
&ep;&ep;他想着,虽说我决意打入周望舒的内部,然而前路茫茫,成功与否谁又可知?我还是不能放弃董晗这棵大树,若将他伺候好了,往后无论做什么,都多一份助力。
&ep;&ep;白马想要抓住这个表现的机会,问:“我弹几首小曲儿,给您舒舒心?”
&ep;&ep;董晗闭目养神,轻轻点头。
&ep;&ep;白马轻拨竖琴,伴着悠扬的前奏低声道:“义父处在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知音难觅。我不敢妄称您的知音,只是我日日身处此楼中,根本没地方将您的秘密透露出去。您若有什么心事,只管说与我听,说出来,心里就舒坦了。”
&ep;&ep;董晗懒洋洋地答道:“心中事多,容我想想罢。”
&ep;&ep;白马不再多言,专心奏乐。
&ep;&ep;他心想,董晗在武帝时便是侍奉东宫的寺人监,及至惠帝登基,他也变成了大黄门,深得皇后萧淑穆信赖,成为了帝后两人的心腹。
&ep;&ep;董晗围着帝后转,他们的难处,必定就是董晗的难处。
&ep;&ep;然而,大周上上下下都知道,惠帝痴傻。白马虽不认为一个真傻子能当皇帝,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惠帝即使不是真傻子,也绝对是个庸人。
&ep;&ep;庸人无远虑,能看见朝局动荡的不是惠帝,而是萧皇后。故而他推断,董晗今日是在为萧后的难处而忧心。
&ep;&ep;惠帝的皇后名唤萧淑穆,样貌奇丑无比,家室不算显赫,年近二十才嫁给痴傻无能的皇长子梁衷为妃,再熬了数十年,终于等到成为皇后的一日。
&ep;&ep;听说萧后一直将惠帝吃得死死的,她还能有什么烦心事?
&ep;&ep;白马一曲毕,心中隐有猜测,问:“义父可忘忧?”
&ep;&ep;董晗听得眉目舒展,“忘忧,却不能解忧。”
&ep;&ep;白马宽袍大袖的绉纱衣松垮地垂在地上,鹅蛋脸雪白柔嫩,气质纤尘不染,笑着跪地前行,挪到董晗身侧为他捏肩,柔声道:“愿为义父分忧,或者您觉得我身份低微,不配听?”
&ep;&ep;董晗捉住白马的手,揉弄把玩片刻,将一支镂金孔雀羽交到他手中,道:“咱们同病相怜,义父不会轻看你。然而说与你听,你难道还能帮我不成?”
&ep;&ep;阉人多在性事上无能,大都须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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