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双黑眸里的变化尽收眼底,放下翘起来的长腿往后靠,沉淡声音里的情绪难解:“好,等他忙完。”
&ep;&ep;没有兴致再聊,他冷淡下逐客令:“去休息吧。”
&ep;&ep;她道了声晚安后起身。徐经野的目光跟着她隐进走廊尽头,卧室的关门声落下后,他阖上眼睛,倦怠揉了揉额头。
&ep;&ep;深夜重新归于静谧,静得能听清窗外树叶的沙沙声响。空气里有她身上的气息,他昏昏沉沉醉着,耳边一静下来,又影影绰绰回响起刚才会所里的那通电话:「徐总,您要找的那位画家的下落目前依旧没有太多线索,但根据现在所掌握到的信息,我觉得徐质初小姐的身份似乎有些疑点。」
&ep;&ep;「我在查找这位画家的信息时发现,多年前他曾作过一幅幼女的草稿,虽然没有明确标明模特是谁,但画上的小女孩儿与徐初云女士的长相非常神似,以及按照时间线来看,很大概率是他们两位的女儿,然而这张画上的人跟徐质初小姐完全没有相似度。」
&ep;&ep;「另一方面根据徐小姐当时所在的孤儿院提供的信息,她被送过来的时候身上有经受过家暴的痕迹,并且她的心理状态也非常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肯开口跟人交流,关于她的生日、父母、经历这些信息其实全都是模糊的,也无从考证。」
&ep;&ep;「同时孤儿院的老师还提供了一个细节,当时的徐小姐非常厌恶自己背后的胎记,甚至还有过自残行为,藏了转笔刀里的刀片想把它划掉,幸亏被及时发现。这件事发生之后院方给她安排了心理疏导,诊疗记录上心理医生问及她讨厌的原因时,她的回答是:这不是我的东西。」
&ep;&ep;「徐小姐当时的年龄是九岁,正常来讲应该已经具有一定的自主意识,她的回答虽然不该刻意去解读,但也不应该被当成童言完全忽略。假设徐小姐确实不是徐家的真千金,而是假的,那她背后那块并不常见的异形胎记也应该是假的。一块原本不属于她的胎记被烙印到她身上,她厌恶、憎恨、拼命想要消除、说这不是她的东西,就全部合乎逻辑。同时如果这不是胎记的话,那能达到类似效果的,只有纹身。」
&ep;&ep;「十几年前的纹身店还不算普及,这个圈子也相对比较小,我把从孤儿院拿到的照片给了一位在苏州的纹身师朋友,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了几个同行看这个图案,其中有一个人不太确定说到,他早年在青浦学徒的时候好像见过店里的纹身师练习这个图案。之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有印象,一是因为这个月亮上有处并不美观的残缺,二是他当时很奇怪这个图案并不复杂,一个成熟的纹身师为什么要拿它做练习?」
&ep;&ep;「那位纹身师姓罗。再继续查下去,五年前他在苏州的一家酒店内被谋杀,案件至今未侦破——您可能也对这件事会有点印象,因为五年前案发的当天,您和徐小姐也碰巧入住在那家酒店。」
&ep;&ep;再一次回忆到这里,徐经野同样皱了下眉,缓慢睁开眼睛。
&ep;&ep;这个夜晚给他的荒诞冲击经久不散,他在一波接着一波的汹涌潮汐里快要支撑不住,大脑浑浑噩噩剥离了身体走神儿挣扎:她到底是不是他妹妹?
&ep;&ep;等待报告的那几天徐经野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