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中天,阳光灿烂,城外的黄巾军已经停止了挑战,但城中的汉军却依旧惴惴不安。
明日辰时三刻,李汗青就要攻城了!
到时候谁能挡得住他?
不要说普通士卒,便是朱儁曹操等一干将领也都忐忑不已。
单骑冲千骑所向披靡,带伤上阵一招击败江东孙文台,单骑挑将无人敢应……
那样张狂霸道的李汗青,谁人敢撄其锋?
那样悍勇无匹的李汗青,谁人能挡?
至少,这长社城中肯定没人能挡得住他!
更可怕的是,被他那么一闹,军中士气低迷,城中百姓离心……战斗还没有打响呢,长社城便已危如累卵了!
走下城头,朱儁突然冲随侍在侧的一个亲卫吩咐了一声,“方雷,将亲卫分散到各坊街……严防百姓串联生事!”
他麾下还有近三千步骑,只要城中不乱,据城而守就尚有一战之力。
可是,一旦城中百姓听了黄巾军的蛊惑闹出什么乱子来,这城就如何也守不住了!
“诺!”
那亲卫连忙允诺一声,一拨马缰匆匆而去。
一旁的曹操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朱儁却突然望向了他,“孟德,跟我一起去拜会一下钟家家主!”
颍川郡置于秦王政十七年,此后四百多年来一直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大郡,如今下辖十二县,是除京师外人口最多、最为繁华之地,文化底蕴深厚,更有十二大名门望族,长社钟家便是其中之一。
钟家兴起于桓帝时期,时任家主钟皓以诗律授门徒千余人,名显于世,被尊为“颍川四长”之一,但最终却身陷“党锢之祸”,自那以后钟氏子孙便被禁止入仕。
如今的钟家子孙虽然仕途断绝,但在地方的影响力却不可小觑,这就是朱儁准备去拜会钟家家主的原因。
曹操自然明白朱儁的打算,却轻轻地劝了一句,“大人,钟家受党锢之祸久矣,只怕值此危难之际……”
说着,却是一声长叹,“阉党祸国啊!”
自桓帝以来,阉党弄权,前后三次党锢之祸也不知断绝了多少英才的入仕之路,否则,大汉江山何至于糜烂至此?
朱儁自然明白曹操的愤懑,却唯有无奈地叹了口气,“季明公德行显于世,只望钟氏子孙也能深明大义吧!”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军士匆匆策马而来,神色惶急,“报……孙司马所部私兵意欲出城,校尉大人已经带人前去弹压……还请大人定夺!”
朱儁还未搭话,曹操已是神色大变,“大人,万万不可强行弹压!”
所谓私兵也就是家兵,孙坚此来在江东招募了近千江东子弟以为家兵,皆是悍勇敢战之人,当日在葫芦谷遇伏后,孙坚的性命就是那些江东子弟拼死救回来的。
严格说来,那些江东子弟都是孙坚的私人部曲,如今孙坚落魄而走,他们前去相寻合情合理,如果强行弹压,只怕会祸起萧墙!
朱儁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只是难抑怒气,“好一个李汗青……”
很显然,李汗青刚刚那一闹,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军中士气本就低落,如今孙坚的部曲又要离城,朱儁哪里还顾得上去拜会钟家家主?
钟家祖宅在城北槐树坊。
此刻,钟家大宅朱门紧闭,一众家兵正在前院操练,个个披甲带刀,呼喝行武之间,自有一股肃杀雄壮之气。
内院正厅里,一身素衣长袍的花甲老者盘膝而坐,不束发、不戴冠,自有一股洒脱之意,只是,他正凝望面前的长琴,浓眉紧锁,隐有忧色。
这正是长社钟氏当代家主钟迪。
在他下首的位置还坐着一个老者,同样一副疏狂之士的打扮,同样浓眉紧锁,难掩忧色。
厅中,五个青年躬身肃立,有人在悄然观望,有人面有忧色,也有人隐有雀跃之色。
突然,钟迪从长琴上移开了目光,缓缓扫过躬身肃立厅中的五个青年,最后停在了左首那个身材魁伟面容俊朗的青年脸上,轻轻地开了口,“元长……说说你的意见吧!”
这青年便是钟迪的长子——钟繇,字元长。
“父亲!”
钟繇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神情自若,“元长以为……城必破!”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忧者更忧,喜者更喜,钟迪却不动声色,“然后呢?”
钟繇淡然一笑,“然后,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青年笑意一敛,急切相驳,“大哥既知城必破,又如何能说出静观其变的话来?”
此人是钟敷之子,钟迪之侄——钟旻,字仲德。
“三弟,”
钟繇却依旧神情自若,“正因为城必破,所以我等才要静观其变!”
说着,他又冲钟迪作了个揖,“父亲,我钟氏以诗书传家,门风清白,投敌一途万不可行,但……明知城必破,也不可强自逞能为族人招来杀身之祸,还请家主决断!”
钟迪沉默不语,一双眉头皱得更紧了。
原本,以他钟家的家风,当此危难之际,自当行那忠君报国之烈事。
可是,听自家长子这话……只怕家族子弟早已因党锢之祸对朝廷生出怨念了啊!
见钟迪沉吟不语,先前那青年还以为他也有开城投黄巾的念头,连忙劝谏,“伯父,仲德以为,汉家天子昏聩,阉党擅权,朝政糜烂,大乱将至!当此之际,我钟氏当早做谋划,断不能为汉家江山做了殉葬品!”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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