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个暴雨倾盆的春夜。
&ep;&ep;小道童向山林中无处躲雨、唯有匿于芭蕉树下的猫儿投去忧伤的目光。
&ep;&ep;她还太小,在观中说不上话的。若是没有道君的首肯,万万不敢将那可怜的小东西放进来。
&ep;&ep;道君常说太上忘情,可她连凡尘中的一只猫儿都舍不了,如何能羽化登仙呢?
&ep;&ep;小道童刚要关门落锁,一只纤长有力的手却探入门中。
&ep;&ep;那人还未说话,倒是先咳嗽个震天响,像是要把肺子咳出来似的。
&ep;&ep;小道童礼貌地等那不请自来的女子咳嗽完了,方怯怯说道:
&ep;&ep;“本观概不留客,请您就此回吧。”
&ep;&ep;她望了望黑云翻滚的天,喃喃地说:
&ep;&ep;“雨真大啊。”
&ep;&ep;那女子笑了一声,面色苍白,虚弱非常。她连把油纸伞也没有,毫无防备地任由大颗大颗的雨砸在身上。那雨故意使着坏,将她脸上仅有的血色尽数带走,勾勒出愈发单薄的骨架。
&ep;&ep;“喵——喵——”
&ep;&ep;小道童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幻听,待她仔细瞧了女子怀中,才知是她毫不嫌弃地将那小东西抱起躲雨。
&ep;&ep;可她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为别人遮风挡雨?
&ep;&ep;“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ep;&ep;“南华。”
&ep;&ep;“南华?好名字。南华,可否请你将子虚道长请来一见?”
&ep;&ep;“这、这怎么可以?道君他最不喜生人,若是瞧见你在这儿,他定是会生气的!”
&ep;&ep;女子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半环玉佩,递将过去。
&ep;&ep;“且将此物呈上,道君自会相见。”
&ep;&ep;小南华将信将疑地接过玉佩,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慵懒卧在女子怀中的猫儿,“嗖嗖”两声步履如飞,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ep;&ep;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中狸猫,不由感叹:
&ep;&ep;“云中观果然卧虎藏龙。”
&ep;&ep;就连一个小道童都如此身手了得,更何况是一观之主子虚道人?
&ep;&ep;一刻钟后。
&ep;&ep;“你是何人?”
&ep;&ep;女子扔抱着猫儿不撒手,她不急着回答司道君的问题,而是习惯性地用那种上位者俯视众生的眼神打量着他。
&ep;&ep;一个好看到这辈子操不到他就算白活了的男人。
&ep;&ep;这就是司道君给她的全部印象。
&ep;&ep;当然,这么混不吝的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ep;&ep;“此为何物?”
&ep;&ep;司道君伸出两指,指向案上两块刻有繁复花纹的环形玉佩,其中一半正由这不受邀的女子携来,至于那另一半自是归这位不爱说话的道君所有。
&ep;&ep;“此为何物?道君理应比在下清楚。”
&ep;&ep;司道君个子虽高,身条却瘦,颀长的身子裹在宽大的道袍之中,整个人像是抽长的柳枝儿一般,叫人忍不住生出一把掐断他那细腰的冲动。他不善与人交谈,吐字的时候不过是动几下嘴唇,两片如樱淡粉碰来碰去,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番勾人之态。
&ep;&ep;可惜,道君本人却是从不知晓他有这般魅力。
&ep;&ep;“本君是问,”许是幽居独处甚久之故,司道君说起话来的样子不怎么自然。他目光淡漠,似乎这人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入那眼。“这半枚玉佩,你从何得来?”
&ep;&ep;女子啜了一口茶,半晌没有答话。她总觉着茶汤味道太杂,什么生姜、花椒、八角煮在一锅,把那叶子的清香盖了彻底。
&ep;&ep;还是大碗喝酒来得畅快些。
&ep;&ep;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司道君的眼眸,是光与影交织的错觉么?在他的瞳仁之中,似有一抹幽蓝闪过。
&ep;&ep;“终南山上云中观,道在子虚乌有间。”
&ep;&ep;就连长安城中的叁岁小儿都能把这句谣谚背得烂熟,可见这位子虚道人的名气大到了何等地步。
&ep;&ep;偏偏是这么个名扬天下的人,躲在终南山中当起隐士来。
&ep;&ep;历代云中观观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料事如神。
&ep;&ep;更莫提那些关于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诱人传说……
&ep;&ep;这打进长安城的皇帝没有一个不想招揽云中观观主的,本朝开国皇帝李敬亦不例外。他穿着只有祭天大典才穿的隆重礼服,汗珠子蹭蹭蹭得往外冒,就这么傻站在云中观外站了叁天。
&ep;&ep;一干大臣走是不敢走的,只有一边眼巴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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