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题红,以血为墨。
京师外,擂鼓声和心跳声饶有兴致唱和着。
皇宫内一片狼藉,太监提了宝贝,兜了金银珠宝,仓皇跃下阶梯,宫女撕扯绸缎,首饰散落一地,有的跑得太急,被踩踏而过。
一名娇弱袒乳的宫女身穿齐胸襦裙,脚踩翘头履匆匆忙忙往后宫跑去。
“皇后娘娘,宫里乱成一锅粥了。”宫女边跑边喊,踉跄冲到了案前,“这跑的跑散的散?北狄起义军恐怕要破城而入了…”
座上邱雪伊瞥了一眼,略有不悦,“御林军十万之众,将领乃我钦点,不必惊慌。你且回去收拾行装,待皇上决策再走。”
宫女稍定,起身去寻衣物及贵重物品。
屏风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雪伊,好久不见,你依旧果于自信,真是难得。”
邱雪伊何等敏锐,这个人出现的时候,竟然毫无察觉。回顾,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床沿,手提着剑,目光上下打量帘帐,感叹道,“时隔多秋,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日子,我在床侧,你在凝窗。”
邱雪伊莞尔,哪有多秋,不过一岁罢了。
北狄军果然神速,料想十日破城的,这不过一日便横扫沿途阻障,兵临城下。
轩辕牧天纵之才讨伐情债,孽缘终归是躲不掉了,只是不曾想,他执着如此,真是天意弄人,这个深爱的男人,满脸写尽沧桑,不由叫人怜惜,邱雪伊问道,“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
“拜你所赐,这一年我过得不好。”他淡然一笑,随即又歇斯底里咆哮道:“你这个绵里藏针的蛇蝎,今日我就是来报仇的,拔剑吧!”
邱雪伊目眩良久,一年前的丝丝缕缕仿若眼前,点滴回忆都在眉间。
……
京师的天,散了几日薄霜,阴寒未尽,蜀地的春,怕是过了元宵,桃树也该发毛芽了。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
邱雪伊本是坤王府郡主,因坤王邱巽封手握重兵,朝廷担忧,便将独女留在京师,这一晃三年多,已过二八佳期。
喜得这两日紫阳高照,和煦静雅,约了幕王府冰冰郡主,游逛顺天街。采买从老家带来的四季豆皮,配上香辣的蘸水,正好给侯爷夫人一并送去,她最近胃口不太好,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粗茶淡饭反倒开胃些。
一年一度的诗词会也快到了,听说铺子新进了澄心堂纸和鹿毛笔,今年若有惊艳者,日后吟诗作画也多些乐趣。
幕王府,近日可是忙得很,夫人巴着给邱雪伊找个婆家,外孙些也要来拜年了,赏银和飞帖都没曾准备,元宵节近在咫尺,给皇家备的礼品还没选好,夫人叫了思思和舒舒,一边挑选进宫的礼品,一边挑选未婚的公子哥,工商士农挨个比对。
羞莲去找姨母要了两钱袋子,大小姐每次出门逛街,银子是必多带的,这几日北方的难民多了,涌入城里来,施粥的贵老爷负担不起。
顺天街头热闹非凡,今日倒多了件不登大雅的事,难民沿街乞讨,怎的就到了最繁华的店铺来,监市手提棍棒驱赶,无动于衷。
邱雪伊见得可怜,换了铜钱,每人一贯挨个分发,难民在此待不久的,留作饱腹和出城之用。
羞莲抱怨不止,人越来越多,见这边施钱,纷纷跪着过来,双手合掌磕头,嘴里忙喊菩萨。
约见冰冰的时间给耽搁了,又被一群难民包围走不开,眼看手中银两不够,不由叫人犯难。
顾目四盼,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京城子弟们走得远远的,生怕染了晦气。
倒有一个男子十分奇特,他只顾看着邱雪伊,也不乞食,独自落了墙根。待邱雪伊走近,起身拍打灰尘,颇有礼节,作揖鞠躬。
“轩辕牧见过邱郡主。”
见他气宇轩昂,长相英俊,心里略感好奇,这轩辕牧名满天下,据说文武奇才无出左右,怎落得这副田地,还没等细问,他便又道。
“早听闻蜀地美人千千万,不敌王府一枝花,今日一见直教人难以忘怀啊!”
“雪伊见过公子。”邱雪伊低眉垂眼,脸颊微红,回礼道,“多谢公子夸赞,公子是从北方而来吗?”
轩辕牧知晓言外之意,也不尴尬,点头道,“正巧碰上流寇,无奈来京师寻个功名。只是…”
顿了顿,他苦涩一笑,“初到京师囊中羞涩,见郡主在行善,不知可否与您借些盘缠,三日后定当如数奉还。”
轩辕牧三岁习武、七岁成诗,江南一带家喻户晓,人有不济时候,出门在外难以避免。
看羞莲手中只有买笔墨纸砚的银两了,邱雪伊也不吝啬,匀出五两碎银给他。
“邱郡主大度,不如部借我如何?”轩辕牧趁数钱时将钱袋子夺了过去,手里抖抖数量,“郡主放心,我定如期归还。”
邱雪伊微皱眉毛,略有不满,江南子弟多雅士,轩辕牧反有些粗鲁,干脆损他一计,把手中余剩一并梭进袋子,“这也无多银两,公子要给你便是,不必还了。”
走出没多远,邱雪伊暗自咽了口唾液,欲回头再看一眼,想起先前不礼貌来,便不再关注,轩辕牧又道。
“对了,在下有一言要提醒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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