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娴觉得最近妃嫔们好像一个比一个殷勤。

她去御花园，有人送茶点打散。

她去太液池，有人送冰送西瓜，还有人专门采了池里的莲蓬上来请她吃。

她哪儿都不去就留在栖凤宫，妃嫔们也隔三差五过来请安。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还是襄妃告诉她。

“姐妹们都知道娘娘仁义善良，是真心对她们好的”

“这过日子啊，哪儿不是过？要紧的是过得舒坦有人在意”

襄妃其实也挺心满意足的。

守活寡又如何？嫁人又如何？宫外的大户人家遇着不规矩的，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

她不光要守活寡还要受气，公公婆婆小姑子小叔子动不动来一大堆。

细想想还不如留在宫里省心。

反正日子已经这样，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何必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叶思娴纳闷：“还有这回事？”

她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仁义，难道有病我还能不给看？我和周美人无冤无仇的”

襄妃则笑：“想来娘娘也没把平日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您不知道华安宫的几个妹妹可是吓坏了”

叶思娴不在意摆摆手：“我没听见，也不想听”

“如果有机会你就告诉她们，日子是自己的，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本宫能做的有限，让她们好自为之”

“娘娘贤达”

襄妃暗暗记下皇后娘娘说的每句话。

……

六月转眼而过，不知不觉赵元汲已经出征两个月。

虽然前线偶有捷报传来，赵元淳每次也会拿给她看。

可不知为什么，叶思娴总觉得心里不安定。

七月初的这日，赵元淳依旧将前线来的捷报送到栖凤宫。

叶思娴看着信纸上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名，一时说不出话。

熟悉是因为她扒着地图不知看了多少回，陌生是因为……她从未去过那样苦寒遥远的地方。

“听说那里八月还在飞雪，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

“是”，赵元淳恭敬。

“皇兄下旨命京中和户部加紧运送粮草和棉衣，我们的战士水土不服，不少人已经冻伤”

叶思娴神色一凛：“可有本宫能帮忙的？”

赵元淳苦笑摇头：“恐怕没有，数以万计的棉衣棉被也不是娘娘们能承担的，银子又不缺”

叶思娴若有所思颔首，问出了最后一个心中疑问。

“不是说……突厥族只是一个小小的异族不足挂齿么？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攻下来”

两个月了不能怨她着急，实在是心乱如麻，她知道京中所有的文武百官也都在等这些消息。

每每听宫里小路子他们嘀咕，说又有多少大臣入宫在御书房门口张望，她心里就七上八下不是滋味。

赵元淳也沉默下来：“皇嫂”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突厥今年大寒遭了雪灾，牛羊马牲畜冻死饿死不少，草地也被覆盖”

“他们这些人没了活路就会到处掠夺，穷凶极恶的人一个个都不要命”

他神色再次沉重起来：“皇兄告诉我，咱们的精兵尚且不能与之匹敌，更别提原本驻守在边疆，操练不及时的卫兵”

叶思娴的心都跟着揪起来：“那怎么办？”，声调不知不觉都抬高几分。

赵元淳起身拱手：“皇兄本不让臣弟说这些，而臣弟实在不忍心看皇嫂惶惶不可终日”

“皇嫂放心，皇兄足智多谋，手下能臣良将无数，一定会度过难关”

叶思娴沉默半晌，凄然一笑：“他一定会赢，可也一定很难啊”

“你先回吧，这些话别跟任何人提起”

“是！”

从栖凤宫出来赵元淳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跟皇嫂说这些。

是不是自己心里也没底了？

实际上他已经超过七天没接到前线的消息，刚刚那封捷报是八天前的。

他派人去各个驿站打探消息都一无所获。

万一，他是说万一前线真出了什么事，皇嫂必须有个心里准备，到时候京师可能就要靠她一个弱女子。

而自己一定会带着人马前去营救，不论如何要救人，皇兄不能有事两个皇子不能有事。

从宫里出来，赵元淳缓缓登上巍峨的城楼，极目远眺最北边。

在那个他看不见的远方，此刻发生着难以想象艰苦卓绝的战争。

……

栖凤宫里，送走赵元淳，叶思娴瘫在椅子上发了半晌的呆。

直到两个女儿拿着画作进来问她画得怎么样，她才回过神。

“不错，夏日荷花别样红，你们俩都有进步”，叶思娴敷衍着。

景珠不乐意正要摇晃着母后让她重新评价，还是景妍看出了母后的忧虑。

“娘，您怎么失魂落魄的，刚才九叔叔来过，他跟您说了些什么吗？”

叶思娴点点头，又猛地摇头。

来不及和女儿们多说，她直接打发她们回房：“有空别总学画画什么的，女红针线也学起来，你们是女孩子，终究还是要会些的”

说完直接将两人赶了出去。

景珠和景妍莫名其妙又担忧：“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见母后召了路总管进来，吩咐他备马车她要出宫。

“出宫？母后出宫做什么？”

“不知道”，景妍摇头。

“既然母后不想让知道，咱们赶紧回吧，别碍手碍脚的”

她拉着姐姐迅速回了自己的偏院。

……

路宝很快备好了马车，叶思娴出宫直奔京城最大的棉布庄。

她花光了自己所有私藏的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