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袍深以为然,只是嘴上不便说出,于是默默地点头。
三千安西府军马不停歇地朝着员渠城疾奔,趁着暮色绕道到流沙河的南岸,悄无声息地渡过流沙河最狭窄的河段,在夜幕的遮掩下悄悄地驻扎在员渠城的护城河外。先锋小队一一就位,随着队正王大爽的一声令下,二十名矫健汉子背负刀箭抓着岸边垂下护城河的绳索,默默地落入清冷的河水里。西域的河流大多源起于雪山融水,尽管是七月的夏夜,流沙河里的水依然冰凉透骨。幸而这二十名先锋早已练就了冬泳渡河,一炷香的功夫便游过了这条约有一丈深七丈宽的员渠护城河。
李嵘与许彦站立在护城河的岸边向对岸远眺,夜色太浓,还是一个没有月亮的黑夜,除了对岸那高耸陡峭的城墙上的几个微弱火光,完全看不到其他别的情况。李嵘一脸沉着冷静,只是拽起的拳头里,拇指不柱地摩擦食指。许彦满脸凝重,手腕上的楠木念珠被他握在指尖一颗接一颗地滑动。这是矢孤介教他的静心法子,数念珠平复心绪,百试百灵。身为鲁事的实心则躲在军帐里记录今天发生的一切:政光十八年七月初,安西府军奉命讨伐阿耆尼,初抵员渠城外派遣二十名先锋潜入员渠城以里应外合。
对岸,王大爽渡过护城河后,嘴中发出富有韵律的“呱呱”鸣声。不一会,附近回响起此起彼伏的蛙鸣。王大爽在心中捋了一遍,手下九人皆成功渡河。他又向四方发出另一种韵律的蛙鸣询问刀柱柱那边的情况,可是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安,正要出声再确认,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蛙鸣,然后又是此起彼落的回鸣。黄大爽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伙人总算全员安全渡河集结完毕。
一阵急促的蛙鸣响后,二十人散开分工:有的往河里打水装皮囊里,有的运送载满清水的皮囊,有的往护城墙上泼水,有的用小号铁镐往湿透了的土墙上挖一个巴掌大半尺深的小洞。小洞一直往城墙高处蔓延,每个小洞间隔约一尺众人有条不紊地分头开动,在宁静的夜里竟然没有生出一丝声响。
员渠城头上,夜色浓郁,烧炉上的火焰矮了一截,阿耆尼士卒在城墙过道上踱步巡视,士卒懒洋洋地将一跟柴枝投进火堆里。他的同伴从挂腰里取出一只小皮袋朝口中灌了一嘴,冰冷的液体流入胸腔带起一阵灼烧感。
“当值喝酒,你也不怕长官发现处罚你。”添柴卒的话里泛起一股羡慕的酸味。
“我就喝口酒暖暖身子,怕个什么!长官虽然说过周人会出兵阿耆尼,可现在周人在哪里呢?连屁也没有,我们却要白天黑夜不停地巡逻站岗,一个铜板也没有增加。”
“你这话若是让忽路兼将军听到了,准把你贬去做奴兵。”
同伴不以为意地打了个酒嗝,眼皮直打摆子。一个恍惚,眼前突然出现了半个身影,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脑袋便被重重一敲,顿时失去了知觉。
一旁的添柴卒反应比较敏捷,匆忙侧身躲过了往他身上招呼的一棒,正要拔出佩刀高声呼喊,脖子忽然一紧,竟叫突然扑来的绳索给圈住,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停止了挣扎。
王大爽与两名卫士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了城墙,他看了看被放倒的两名阿耆尼士卒,身上一丁点血迹也没有,给刀柱柱做了个“你做得很好”的手势。众人避着火光的照耀,迅速将两名阿耆尼士卒身上的军服扒下又捆上绳索,然后悄无声息地把两具尸体吊到了城墙下。
刀柱柱他们刚刚早已在城墙下观察了好一会儿,略约估算出了巡守城墙的阿耆尼士卒人数。没想到阿耆尼人竟然如此心大,每隔一百五十丈(一丈约现在的3米)才有两名士卒站岗。巡守照明用的烧炉与柴枝更是细少得可怜,微弱的火光在黝黑的夜里作用有限,这才有了刚刚的这一波偷袭成功,就连下一处据守在哨岗上的阿耆尼士卒也没有发现此时此处的异常状况。
城头四处灯火晦暗,王大爽与刀柱柱迅速换上了阿耆尼士卒的衣物,其他伙伴则小心地躲藏在暗黑的角落里。大伙都屏住了呼吸,眼瞧着假扮成阿耆尼士卒的两名队领镇定自若地朝城头的下一个岗哨处走去,还剩余一百步,五十步岗哨点上的两名阿耆尼士卒就在眼前,其中一人向靠近而来的王大爽说了一句阿耆尼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