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人脸把实心吓得一个浪沧,他极力镇定,定眼细看,眼前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实大哥,你差点把我的魂也吓丢了。”女人嗔怨道。
“我也几乎被你吓破了胆。”实心苦笑,“你怎么跑出来了?”
“宴厅里的火炭烧得太暖和了,我出来透透气。”
“这些天看见你一直忙活守岁宴的筹备,真是太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屠苏酒吃过五辛菜了。”
“倒也不止我一个人在忙活,大家都在帮忙。你往些年的岁末都是怎么过的?”
“以往的岁末若不是在衙门上差,便是在外地办差吧。”实心想了想,“以前往酒里加些花椒,便算是应景了。是了,这本书给你。”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本精致的书册,封面写着《诗三百》(即《诗经》),“你学了字,可以学诗。”
阿若欢喜地接过,借着廊道昏暗的灯火翻了几页,念道:“关关且鸟,在河之洲。幼兆淑女,君子好求。”
实心弯起嘴角,逐字纠正她,又叮嘱:“待到沐休的时候我再来给你讲解这句子的意思。”
“你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我怎好去叨扰你。”
“你我既是同乡,我也将你当作家里的妹妹看待。你也便当我是去蹭别驾院里的饭食罢了,我可想念咱们的蜀地家乡菜。”
阿若抿嘴笑,谢过他便回去。实心搓了搓冰冷的手,正打算回去,被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给喊住。只见清冷的月光下,一个美丽婀娜的女子向他踱步走来,宜人的淡香飘近,让人心驰荡漾,实心定了定心神与她相互见礼。
麴如真清浅淡笑若谷中梨花:“中原人的除夕守岁当真热闹。”
“这还不算什么,长安的除夕那才叫热闹,入夜后有驱傩,商贩满街,游人不绝,欢腾至新岁。”(驱傩:古人带面具跳舞驱邪的除夕活动。)
麴如真垂目,语中透着惆怅:“开春过后,我便要出发去往长安。明年的除夕,我便能看看你说的驱傩。”
败仗投降入京听候发落的人,心里总不免焦虑不安吧。实心便劝慰:“天子乃是当世明君,不会为难你们的。”
“但愿吧,灭国降臣,不敢多求。”
话音甫落,子时的梆鼓响起,地下大厅里传出“元正新岁,愿使君万福安康”的层层浪语,正是政光十七年也。
“实心你怎还在这?莫不是怕喝不过我们躲在此?”一个年轻扬逸的声音响起。
实心侧头,看见骆丛朝他喊话,便向身旁的麴如真祝贺新岁顺带请辞。
骆丛性子豪爽,喝起酒来一杯接着一杯犹如流水般,他替实心倒了杯酒,道:“你常到城里坊间走动,可知哪儿有好的房舍?我想寻一间好的租下搬过去。”
实心略感讶异,骆丛被提调去当上都护府的巡卫,却还只是个比他高了半阶的折冲府队正(正九品下阶)。一个却番戍守的府军队正,也就在西州待四五个月的时间,都护府内便有最好的下处,何解还要花钱搬到外面?虽然诧异,但体贴的实心并未多问,只说晓得城里有一间待出租的房舍挺适合的。
骆丛高兴地与实心干了一白,刚从李涵与许彦处敬酒回来的竹无冬拉着他俩碰杯对饮。竹无冬无论年纪与官位都比他俩高,按年岁低者先喝为敬的当世习俗,骆丛与实心又干了满满一坛子的清酒。实心瞧着骆丛的脚步开始变得轻浮,便想借机开溜,无奈他没走出几步,便让一拨同僚给围住不能脱身。
许彦见此,笑骂道:“这帮杀材,专挑软柿子灌酒。”
他身旁的阿若回头看见主位上受到轮番敬酒与劝酒的李涵,也觉得他有些可怜,暗暗地想这软柿子原来是无分官位的高低,大家都有份。
翟日,实心从宿醉中醒来,头疼目眩神思模糊,突然发现床榻上还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胡女,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昨夜是如何与她勾搭在一起。他起床更衣,胡女也醒了,忙不迭俯首叩地,嘴上说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语。他有些厌烦,却听见门外有敲门声,然后是长随小顺推门进来。
小顺每日伺候他梳洗,今日却只是默默站立一旁,倒是那言语不通的胡女十分机灵地接过小顺手上的嗽洗用物伺候实心梳洗束发。这胡女很丰满,手脚腰肢粗壮,大手却很灵活,束发的功夫比小顺强了不知多少倍。
实心有些犯愁,一时间不晓得如何处置这胡女,门外又有敲门声,长随老全正领着一名汉女进来。
“郎君,许别驾差人送来了这名女婢给你使唤。”老全这样一说,实心终于想起了昨晚的守岁宴上李都护赏了在座每人一名女奴。想来许别驾顾及阿若,才把自己得来的女奴转送给了他。
汉女俯首叩拜,洛语带着高昌特有的腔调:“奴春哥拜见郎君。”
这女奴会说汉话洛语,实心挺满意这一点。一旁的胡女见状,也上前叩拜,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汉女春哥却说:“郎君容禀,她说她叫罕拔拿,是栗特人。”
“你会栗特的语言?”实心生起了好奇,“你是高昌人?”
“奴懂一些栗特语,奴是高昌人。”
“你言谈有度,想来从前定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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