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今日上官会公布他在都护府头一年任职的考绩。只要考绩拿到上下,他便能进升两阶,以他从九品上阶的都护府录事兼市令的官职往上跃两阶,便能名正言顺地升迁为从八品上阶的户曹参军,而非如现在这般有名无份的代职户部。(唐代官吏每年都要考绩,上官与吏司的考功依据当年的功过与品德,可将官吏考绩定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和下下九等。上下,进升两阶;中上,进升一阶;中中,不升不降;中下以下,每等降一阶;下下的,立即罢免官职。连考四次中中,进一阶。凡上中以上,或历年考绩累计达五品以上,上报中央另行处理。)
“哎呀,实录事,今日不去市易吗?”任职兵曹参军的冯朔一脸嘲讽地笑问。常人的工作以士农工商为分,当官的士人会出资经商,但少有士人亲自经商降低身份。冯朔这一问,对主管市易的实心来说是一个平常的问题,却也是一个低看他买卖经商的暗讽。
实心并没有因为对方话中的嘲讽而面露不快,他的目光往冯朔手上捏着的一张对折的白藤纸掠过,漫不经心地说:“是的,今天要领考绩,就不去市易了。”
冯朔见他无动于衷,讨了个没趣,径直离开。实心理了理仪容仪表,落落大方地走进竹无冬的办公署,但其实手掌上已全是汗水。
竹无冬瞧见他进来,便从书案上并排对折的考绩表里抽出一份递给实心:“表现不错,要再接再厉。”
实心腼腆一笑,说了些道谢的话,把白藤纸接到手里打开一看,中上。他的神色愣了愣,很快便恢复无波的脸面。
竹无冬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喝茶,有意无意地说:“你是吏员出生,一等一等地升迁成流内官,足见你是个得力之人,但当官与做吏还是有很多的区别,有些人一辈子数十年当到了五品官便到头,有些人一生下来便站立了在高处初入官场便是七品八品的官职。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多说了。”
实心向竹无冬道谢,告辞离去,只是他的手掌心上新掐的指甲痕见了血丝。中上考绩,只能进升一阶,他依然只是个代职的户曹参军。
夜里,春满楼的对饮上,实心显得郁郁寡欢。宓姬从后背抱住他,在他耳旁吹着暖气:“实郎心中有事?”
实心摇头,又灌了一杯,苦笑道:“都说天道酬勤,再怎么勤快也不及在高台出生的世家。”
“以实郎的才华,总有出人头地的那天。”宓姬的眼色温柔,泛起一丝淡淡的愁:“只是到了那天,宓姬也不配伺候实郎。”
“宓姬,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但只要你跟着我一天,我便会照顾你一天。”
宓姬眸里有璀璨的星光,她闭上眼,努力承受阴阳采攫加诸身上的难受并快乐。
帐内的香烟缭绕,宓姬再三确认榻上的实心熟睡,这才往地下存储室里走。宓姬在昏暗的储室里摸索到一处角落,将地面上的杂物搬开,露出一块木板。她将木板往上一提,漆黑向下深入的洞口便显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