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们开始臆想米氏麴氏在受刑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身心俱是一阵燥热,拿起刑具便要走向米氏母女。正在此时,一个低沉的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竹录参容禀,卑职在城外找到了一些线索。”
竹无冬看了看说话的人,一时间想不起他的名字,只晓得他是跟随李都护从关内调来的小小录事。从关内千里迢迢来到西州当一个九品芝麻小官,着实很难让人刮目相看。
“是何线索?”
“下官在城外十里处发现了一辆丢弃的大伽蓝粪车。”实心不缓不急地说,“粪车的车辙断裂,断裂处却太过于齐整,不像是自然损坏的样子,估摸是让刀斧给劈出来的。”
竹无冬看实心的眼神不由得炙热起来,虽然他说的是一些挺恶心的事物,但这不妨碍竹无冬派一队卫士给实心继续追查新发现的线索。向许彦汇报的时候,竹无冬还特意把实心大大地夸赞了一把:“许别驾的这位实录事果然心细如发,他循着粪车行走的路线,从大伽蓝摸到了春满楼。哦,你还不晓得吧,这春满楼可是交河城里最有名的歌舞女肆。”那意思似乎暗示他很愿意陪同许彦到春满楼里调查一番。
许彦皱起了眉头,实心何时成为了他的人?不过想想他是阿若的同乡,他乡遇同乡自然亲近一些。他整日忙于公务,阿若随实心学字写字,众人以为实心与他相熟也是情理之中,倒也没把此事太放在心上。
此时,都护府外的太阳已经落下,交河城的夏夜很清凉,被人在背后提起的实心立在春满楼的客室里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鉴于四日前全城挨家挨户的搜查没有搜出任何可疑的人物与事物,这会再查春满楼的实心与卫士长骆丛只得低调地客串成两名寻常的恩客。
春满楼的土墙上凿有许多小洞,错落有致的洞隙里燃着油灯,火光跃跃绕舞,调香款款暗浮动,闻之让人飘飘然欲醉。歌舞欢语声从楼深处隐约传来,犹如一支动听的歌曲使人畅快愉悦,这里果然是个销魂铄金的风流好去处。
两人引首四看,只见一名妇人款款步入客室,绸衣高束坦领广袖,眉目若春花,嘴角带娇嗔,声如莺歌:“妾宓姬这厢有礼。两位客人可是头一回来春满楼?我春满楼里的胡姬汉女风姿各异,不知客人喜欢歌舞作乐还是推盏畅谈?”
骆丛看向实心,实心展露微笑:“我想与你打听一位名叫索荣的龟兹人,听说他在交河城靠着剔粪成为了富户。”(剔粪指从城里收运粪污到城外制作肥料贩卖给农民的营生)
宓姬掩嘴笑道:“是有一位叫索荣的客人,靠剔粪致富的传言有些夸张了。他在我们春满楼里包了一个长租房,客人想要与他会面,妾可做不了这个主,得劳动索荣老爷向来宠爱的卜那祁帮忙牵桥搭线”
实心不理会骆丛暗示的目光,从衣袋里摸出了一粒碎银子,剔粪头目索荣最喜爱的舞姬卜那祁便被请到了他们跟前。
“索荣素来不喜与人交谈,除非他唤我进去侍候,不然谁也不允许进入他的房舍。”卜那祁为难地说。
实心听罢,从荷包里又摸出一粒银子,卜那祁欢喜地接过,一壁往腰封里收纳一壁领他们去索荣的房舍。骆丛朝实心做了个佩服的眼色,好不容易申请来的公费差仪就这么一颗杂质奇多的银颗粒,硬是让实心捏成了三颗来用,希望剩下的那颗足够他们待会支付这趟的使费。
二人尾随卜那祁在春满楼的过道里东转西拐,来到一处独立的小房舍前。房舍里有昏暗的灯光传出,卜那祁轻敲房门,嘴上喊着龟兹语:“索荣老爷,卜那祁给你送酒来了。”房里没有回应,卜那祁继续敲门,手上添了些力道,房里还是静悄悄的。
“莫不是喝多睡死了?”卜那祁嘀咕着,手上敲门的力道再加重,房里依然没有回应。
骆丛推开卜那祁,抬脚猛地一踹,两扇房门应声而开。房里的光线很暗,骆丛警惕地环顾四周,简洁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案几与两块坐垫,灯火从下沉式的内室传来,这种往下建造的房舍在交河城里很常见。骆丛循着火光往下走,忽然感到一股冷风扫来,他迅速侧身躲避,一把锋利的回旋刀在空中划过,扫倒了紧随在他身后的卜那祁。卜那祁惨叫一声,骆丛的横刀飞快出鞘,刀锋割在了一条臂膀上,没有给对方造成很大的伤害,双方顿时陷入了近身搏杀。
实心躲在墙角,听到动静的卫卒将索荣的房间团团围住,眼瞧着骆丛与一名胡人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扭打在一块,众人不晓得该刺左还是刺右,一时间无从出手帮忙。
骆丛一壁厮杀一壁引那躲在暗角里的胡人往房门外挪,实心逮着空隙钻进下层的内室。内室里摆着一张很大的胡床,床上躺着一个被捆缚着手脚的昏睡男子。这是麴智湛吧?实心一壁猜想一壁摸向他的鼻息,幸好还活着,暗暗松了口气。忽然,他感到背上一阵剧痛,回头一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一个胡人用匕首捅了他背后一刀。
实心又痛又怒,随手捡起身旁的一张胡凳劈头砸向那名胡人。胡人试图用匕首抵挡,被厚重的胡凳砸得头破倒地,血流满身。实心尤自不解恨,操着胡凳又砸了两下。身后有人拍他,实心抡起胡凳反手劈去,一只强有力的手将胡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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