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容后再议,目下还有一赃要事。”李嵘摆了摆手,“你们想,小小一个阿耆尼国统共也就只有区区两千士卒,何以敢与我天朝上国叫嚣?能让他们有恃无恐地截扣我们的货物,想必一定有他国在他们背后撑腰,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北面的突厥或是西面的龟兹,可我们一路从东往西直取员渠,却不见任何一国的援军。如果是因为我们出兵极速让阿耆尼人和他们身后撑腰的国家没反应过来,想必再过几日他们的援兵便会到达”
这是说后面还会有一场交锋之战众人心头一震,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使君,我们现在只有二千多人马,要是突厥人与龟兹人的大军合兵围攻我们”
李嵘摇头:“员渠城环山绕水地势狭小,再多的人马也不能铺开。再说,这些向来趋利避凶的西域国主难道会不顾惜自身的安危把保护身家性命财产的大军调派去救一个他国小邦?”
“使君说得极是,彦受教了。”许彦拱手说着,忽然飘来一阵腥味,似曾相识,血腥又非人血的腥臭,不觉轻轻地皱起了眉头看向殿外候着的松青。众人都晓得这暗示,只要松青手上捧着物事在门外候着,便是提示大家是时候退下了。
实心随众将退出门外,疑惑地瞟了眼松青手捧着的盒子,这大小容度最是适合存放人首。实心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又很好奇如果里面果真存放首级,该会是何人所属?阿耆尼王龙突骑支吗?
松青待众人退下,这才将手上的木盒放置在几案上,一脸笑容地道:“使君,依照你的吩咐,这是刚杀的。”
盒盖打开,一股血腥顿时扑面,盒里躺着一条刚剖开的鲜鱼,鱼鳞已清理内脏也处理了。松青擦净了锋利的匕首,一脸讨好地递给李嵘。
李嵘往水盆里净手,接过松青递来的匕首,刀刃在鱼身上一番比划,刀锋一个翻转,半身鱼肉便从鱼骨架上分离脱落,接着又从鱼肉上飞快削出一块薄片,刀刃一回,那透薄的鱼片便仰躺在一旁的瓷盘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如,但他似乎并未满足于眼前的刀法与刀速,手上渐渐加快了动作,从别人的眼里只看到一阵阵的寒光闪烁,一片接一片薄如蝉翼的鱼肉被累置在瓷盘上如盛开的花骨朵般诱人。
松青看得口沫外溢,眼瞧着李都护以蒜泥和酱汁作调料蘸点鱼片食用,只恨不得自己也能尝上一口。
“这蒜味太浓了,但又盖不住鱼的腥味,下次添加姜丝。”李嵘摇了摇头,一脸的可惜,将剩下的鱼刽留给松青处置。这愉快而短暂的松弛过后,李嵘又重新投入到军务的忙碌里。只是他并未想到今天的这一露手竟然在军中掀起了一股鱼刽刀艺的竞技之风。
太阳从容高升又缓缓落下,李嵘与许彦在员渠城里外巡视了一圈,对手下的布防设置十分满意。实心连日笔耕不辍地记录军中事务与各将领士卒的功劳,突然一个抬头眺望,远处的雪山在暮色中显得十分苍凉,实心的心中无端生出了一丝落寞。一日的辛劳快要结束了,如果是一名普通百姓,当他完成一日的劳作后会看到在家中等候他归来的妻儿。如果他在交河城,可以与小顺盘帐对账,也可以在宓姬的春满楼待着不动,但这瑰丽的阿耆尼王宫此刻就像黑夜联同寂寞裹挟着他。也许他可以到城里的女肆逛逛,当然要拉上许彦与骆丛同行。
阿耆尼王宫幽暗的地牢里,老突骑支却在想念往日不愿多吃却摆满在他案头的蔬果奶浆。他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还真没尝过忍饥受渴的困顿,如今被周国的一个小小校尉连夜审问,饥渴疲倦同时袭来,老突骑支眯耷着老眼忍不住打起盹来。此时的他恨不得晕死过去,可没两个呼吸的功夫便让人给喊醒了继续审讯。
“你和突厥人的约定是什么?”
“阿耆尼一旦受到周国兵困,突厥人会立即援兵解厄。”
“突厥援兵现今何在?”
“我不晓得。”
“你和突厥人的约定究竟是什么?”
老突骑支想,这种不能睡觉的痛苦大概便是东土人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可他也不想想,要是周军真要为难他,还会有他如今全须全尾地坐在这里受审?这不过是因为周军要留着他的性命献俘给天子而特意优待他罢了。
在老突骑支没有留意到的地牢审讯室的另一侧,李嵘正在翻阅今天的审讯供词。一旁有一名瘦弱的中年人用生涩的洛语问:“使君,你会杀了龙突骑支吗?”
“他是我周国天子的囚犯,龙突骑支的生死荣辱俱是周天子的一念之间,非我等可以左右。”李嵘阴柔一笑,又道:“我知道你想报复他,但报复并非只有让他殒命这一条道。你可曾想过你所恨之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龙栗婆准细细想他的话,觉得有道理,道:“我老哥这一生最看重的便是他的性命和王位。”说到这,栗婆准的话音不由得一颤,“你说我可以夺取他的……”
“你敢吗?”李嵘幽幽地睨了他一眼,眼中有一丝傲慢。
“我我真的可以当阿耆尼的王吗?”
“只有你效忠周天子,这个阿耆尼王之位又算得什么?”
在李嵘的一番利诱和推动下,龙栗婆准登上了阿耆尼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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