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能白手起家,造就这份千古伟业,当然要靠上天眷顾,但更离不开他的自我奋斗。
哪怕当了皇帝后,朱老板依然雷打不动,每天寅牌时分,也就是凌晨四点便准时起床,洗漱之后先来几套习题……呃,先批几份奏章醒醒神。
之后半个时辰是早课时间。朱老板是目不识丁的苦出身,但非常重视学习,每日不辍。
不过他学习以听书为主,由宋濂等一干饱学宿儒把书的内容,翻译成白话讲给他听。
这样他就可以边吃早饭边听,两不耽误。有时候还能抽空看几本奏章,酝酿下早朝该骂谁的娘。
然后摆驾奉天门,上早朝。
下朝后,朱老板立马移驾武英殿,召见相关大臣,就早朝上的议题进行复盘。征询他们的意见,调整自己的决策,下达最终的旨意。
国朝初定,天下未靖;制度草创,百废待兴。要讨论的国事浩渺如烟,很多时候连午膳都顾不上吃,朱老板和大臣们只能一边讨论,一边用些点心充饥。
一直马不停蹄忙到午后日头偏西,端坐在龙椅上的朱老板,却依然腰杆笔挺,声如洪钟,不见丝毫疲态。
他的右丞相胡惟庸也是精力超人之辈,而且还比朱元璋年轻一截,这会儿却被生生耗得恍惚了。
一阵头晕眼花之后,老胡不由暗叹,这他妈小时候放过牛的,就是不一样……
他偷瞥一眼高高在上的御座,只见斜阳透过大殿的窗棂格子,将道道金光投到洪武皇帝身上,让朱老板也变得神圣又神秘,如不可仰视的神祇一般。
“小胡,徐大将军的奏本,你咋么看滴?”这时,神祇开口了,一嘴凤阳话。
胡惟庸心中一紧,赶紧收起那丝不敬,恭声道:“回禀上位,大将军所言‘因军粮不济,导致北伐推迟’,乃实情也。”
说着行云流水的俯身跪地,叩首请罪道:“中书没有尽到职责,让上位、大将军和将士们失望了,微臣羞愧万状,请上位治罪。”
“少在那里学拉拉蛄叫,咱要晓得的是,为嘛开中法不灵光了?一开始不是很坚挺吗?这才搞了几年啊,咋就瓤成了银样镴枪头?”朱元璋质问道。
“这……”胡惟庸用袖口擦擦汗,借机整理下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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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开中法’,是洪武三年,因北伐蒙元的大军急需军粮,只靠官府运输力有不逮。时任山西行省参政杨宪,奏请允许官府募集商人输粮边地,换取盐引作为报酬,称为‘开中’。
此法一经试行便效果显著,迅速解决了北伐大军的粮草问题,还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于是,洪武四年,朝廷制定中盐则例,在全国边境推行开中,效果同样立竿见影。
然而,这才过了三年,商人向边地输粮的数量便锐减了一半。哪怕朝廷提高了支取盐引的额度,也无济于事。
朱元璋对此十分忧虑,这已经是他半年来,第三次问起此事了。
“回禀上位,早在四月,微臣便密令刑部派出得力快手,秘密查访此事了。”
“哦,有眉目了?”朱元璋眼前一亮,知道小胡必不放空炮。
“是。”
“那你干哈不吱声?”
“因为牵扯太深,微臣不敢不慎重。”胡惟庸沉声答道。
“你个豁牙巴想包庇谁?”朱老板的语调,变得阴沉起来。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唯恐辜负上位的信任,想要办成铁案后再具本禀报。”胡惟庸嘴角一抽,‘豁牙巴’是凤阳话少了颗牙齿的意思。
因为他初入中书时,被杨宪一拳打掉一颗门牙,说话也有点漏风……
“这会儿就讲!”朱元璋可没那个耐性。
“似,上位。”胡惟庸直起身,仿佛横下一条心来禀报道:
“有道是‘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开中之法能效果良好,是因为商人通过盐引赚的钱,超过了运粮边地的花费,获利良多,自然趋之若鹜。”
“你的意思是,商人们现在赚不到钱了?”朱老板一如既往的敏锐。
“英明无过上位,这就是问题所在。”胡惟庸沉声道:“现在商人开中,非但赚不到钱,弄不好还会赔钱,运粮的热情自然大打折扣,这就是大将军缺粮的缘故了。”
“那为什么原先能赚到钱,现在赚不到钱了?”
“因为私盐泛滥,靠盐引合法支盐贩盐,自然成了赔本的买卖。”
“贩私盐?”朱元璋的语气愈发不快。当初他的心腹大患张士诚,就是贩私盐起家的。
所以朱老板对这些心狠手黑胆子大、本钱雄厚马仔多的私盐贩子,十分的警惕。
“咱这些年三令五申《盐法茶法》,严打私盐贩子,抓到就杀!这才消停了几年,咋么又尻起来了?”
“是,有人不仅敢干,而且胆子很大!”胡惟庸一脸痛心道:
“据刑部所查,从洪武五年起,江浙湖广、山东河南山西数省,便陆续发现有贩运私盐的情况。到现在,短短两年多时间,已如星火燎原,规模十分庞大了。”
“我滴个孩儿来!这么长时间,这么广的范围,各省按察司、盐使司都是干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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