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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杨敬尧此时已经没了人样,全身俱是血污,一直有血珠沿着他的脚跟往下滴流,人却还醒着。

&ep;&ep;盯着来人看了许久,杨敬尧才认出,嗓音几不可闻:“谢琢……”

&ep;&ep;谢琢眼中无半分动容与怜悯,将杨敬尧打量一遍后,道:“看来,杨首辅已经知道千刀万剐是什么滋味了。”

&ep;&ep;杨敬尧喉中呼嗬声响起,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想说什么。

&ep;&ep;至杨敬尧死,谢琢再未去过诏狱。

&ep;&ep;而夹在书册中的那张纸上,“杨敬尧”三个字被他用墨笔划去。

&ep;&ep;七月末,大皇子李忱与谢琢约见在会仙酒楼。

&ep;&ep;如今,李忱出宫与人见面,已经不再遮遮掩掩,反而某个官员得李忱会面,还是可以向同僚夸耀之事。

&ep;&ep;会仙酒楼中,谢琢面前只放了一杯清茶。

&ep;&ep;李忱身上所穿的常服,纹样已经与太子常服相差无几,他一扫眉间沉郁,意气扬扬。

&ep;&ep;“谢侍读这回让人转告我,有急事相商,可是得了什么消息?”李忱喝了口茶,“若消息与立储相关,谢侍读下次就不用再这么急着找我了。”

&ep;&ep;毕竟,无论咸宁帝如何不甘不愿,他现在即使无储君之名,也已经有了储君之实。那些消息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犯不着他特地来这一趟。

&ep;&ep;谢琢摇头,示意李忱让随侍的小太监出去后,他才说出:“臣在文华殿轮值后,因为落了东西,返回去取,偶然在殿门外听见陛下在与高公公闲谈,提到了前朝戾太子之死。”

&ep;&ep;如浮冰兜头而下,李忱脸上的笑容迅速冻结,他肃着神情紧盯谢琢,手指紧捏着茶杯:“你确定没有听错?”

&ep;&ep;谢琢确定道:“臣确定。”

&ep;&ep;所有镇定尽数化为乌有,李忱站起身,踱了几步:“戾太子,好一个戾太子!父皇何苦如此逼我!”

&ep;&ep;前朝戾太子,起兵谋反,兵败后想要逃跑,被皇帝亲自挽弓射杀。如今他的好父皇突然提到戾太子,显然是动了同样的心思!

&ep;&ep;重新坐下,李忱眼中眸光狠厉,握拳捶在桌面上,令满桌的杯盏都震了震:“没想到,父皇竟对我动了杀心!”

&ep;&ep;谢琢转着手里的茶杯,文士服的宽袖垂落,露出一截玉色的纤瘦手腕。

&ep;&ep;他垂下清淡的眼眸,想,咸宁帝到底有没有提起戾太子,并不重要。现在,李忱缺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乘胜追击、更进一步,一个倾泻怨怒、打破父子君臣的理由。

&ep;&ep;而他,只需要将这个理由放到李忱手里。

&ep;&ep;十二天后,凌州境内出现地动,山崩水出,日月暗淡。

&ep;&ep;消息传至洛京后,群臣上书,称此乃帝王失德,上天谴责,陛下为万民之君,当发《罪己诏》于天下。

&ep;&ep;第72章

&ep;&ep;《罪己诏》乃天子向上天告求,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咸宁帝在位二十几年,不是没有下过罪己诏,但因时因势而写,和被群臣逼着下诏,全然不同。

&ep;&ep;香炉砚台全被咸宁帝挥到了地上,发出接连的“哐当”沉响。咸宁帝站在御座前,胸口起伏不止,面色阴沉:“罪己诏,罪己诏,他们这是在逼朕!他们敢!”

&ep;&ep;高让身上被溅了不少墨汁,他顾不得,膝行两步后,慌张劝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ep;&ep;“你要朕如何息怒!”咸宁帝搭在御案上的手握成拳,青筋暴起,犹如被惹怒的年迈狮王,露出了曾经沾满血肉的利爪,“此次地动不过出现在荒僻之地,民宅都未塌几间,却被那些人作了抨击朕无仁无德的利器!何其荒谬!简直胆大包天!”

&ep;&ep;没一会儿,高让的徒弟出现在殿门外,看了看高让的眼神,才屏息敛气地禀报道:“陛下,凌北有军报送来。”

&ep;&ep;咸宁帝盯着高和,许久才道:“递上来。”

&ep;&ep;见咸宁帝压下了暴怒,高让连忙去泡了一杯安神茶,又站在咸宁帝身后,熟练地帮他揉按着额角,好歹是把人的气顺了下来。

&ep;&ep;一盏茶后,咸宁帝冷哼一声,把军报扔在了案上。

&ep;&ep;高让见他面色不虞,问道:“陛下,可是凌北出什么事了?”

&ep;&ep;“凌北好得很!”咸宁帝话说得重,又闭上眼,嗓音发沉,“陆绪回来了。”

&ep;&ep;高让惊讶:“陆大公子找到了?认可还活着?”

&ep;&ep;咸宁帝的嗓音越发深沉:“当然活着,受没受伤不知道,但陆绪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不少战利品和俘虏。他在失踪这段时间里,直接荡平了沙蝎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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