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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学,顾名思义就是卫所的学校。

大明朝的学校制度,是洪武帝亲自制定的,学校不仅仅是学术教育设施,也是官方机构。

不过卫学和卫学之间也有区别的。

比如张居正就读的湖广荆州卫的卫学,那是拥有廪生20人,增广生20人,附学生10人的正经官方学校。

湖广荆州卫学还拥有举行科试,选拔参加乡试的资格,地位和县学一样,又因为仅仅对荆州卫的军籍和军余子弟招生,竞争要比县学府学还小。

而长宁卫的卫学,则只是卫所从外聘请启蒙教师的私人性质学校,没有衙门拨款,更没有生员的资格。

虽然长宁卫的卫学只是私学,但是能办私学的卫所,也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九姑婆陷入到了回忆中,在她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东南地区还没这么乱,长宁卫还是一个很繁华的卫所。

九姑婆还记得那时候卫学朗朗的读书声。

长宁卫的卫学设立于四祖时期,卫所还专门有钱拨给卫学,从外面聘请蒙师,教导长宁卫子弟读书开蒙。

那时候长宁卫也有不少人家能吃饱饭,想让孩子读书开蒙,试试科举的路子。

不过长宁卫的子弟在读书上没什么才能,从开办卫学以来,连通过县试府试获得生员资格的读书人都没有。

而随着长宁卫开始衰落后,卫所开始无力承担卫学的费用。

要知道卫学可不仅仅要请一个蒙师,还需要笔墨纸砚,还要购买教材。

上卫学就要脱产学习,等于家里少一个劳动力,而卫学也需要缴纳给蒙师的束脩,这一进一出下来,越来越多的卫所子弟退出了卫学。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卫学里那位严厉的蒙师离开了,没了老师之后,卫学里再也没有响起读书声。

九姑婆从回忆中返回现实,她看着苏泽说道:

“卫所这个样子,是负担不起卫学的,也不会有人将孩子送到卫学的。”

苏泽连忙说道:“侄儿知道,也没准备招更多的学生,只想让他们有个读书的地方。”

九姑婆又说道:“笔墨纸砚的钱,卫所也出不起。”

“没事,可以先用沙盘习字。”

苏泽怕九姑婆拒绝,又说道:“又不是要让他们去科举,只是识字而已,每天读上半日的书就可以了。”

这下子九姑婆终于点头说道:“那卫学荒废了这么久了,怕是桌椅板凳都不堪用了,你试试能不能修修。”

“家祠那边我去和家老阿公说,把卫学里那几本书要过来。”

苏泽立刻说道:“那就多谢阿姑了!”

九姑婆是卫所家庙的庙祝,在长宁卫也很有声望,有了她出面,果然家祠同意了将原本的卫学交给苏泽,还将当年卫学里的书交给了他。

不过那位家老阿公也提了要求,要让苏泽除了林良珺和林彩娘之外,再免费带三名卫所子弟读书。

苏泽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牵,他本来就是要带两个萝卜头读书的,再多带三个也无所谓。

就这样,家祠后的卫学被重新打开,苏泽带着两个萝卜头忙了一天,终于将卫学清扫完毕。

原本的桌椅都不能用了,不过林良珺这小萝卜头在卫所中颇有人脉,和他一起玩的一个孩子是卫所船坞的大匠家的孙子,林良珺拉着那个玩伴也报名入了卫学,然后拉着苏泽将破损的桌椅拉到了船坞。

船坞在卫所靠海的坡上,长宁卫是海卫,自然需要日常维护战船,船坞由一名大匠林显宗主持,手下的工匠都是他的徒弟。

苏泽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明的船坞,他好奇的打量这座建筑。

这座船坞是建造在靠海的缓坡上的,整个船厂占地极大,前面是堆料的仓库和各种工坊。

穿过这些工坊后,苏泽视野豁然打开,靠海的地方则是一座巨大的露天作业场,福船被悬空架在一排梁木上,船匠林显宗正带着徒弟们紧张的维修着。

苏泽惊讶的看着这座巨大的露天作业场,穿越前的时候长宁卫的船厂早就在清代荒废了,连遗址都没留下来。

在家谱的记载中,只留下只言片语对于船坞的记载,只知道这座船坞占地极广,下面有木料坊、铁钉坊、作索坊、船锚坊等配套的工坊。

当现实中看到这座船坞的时候,苏泽震惊于这座船坞的庞大,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被安置在船坞维修的这座福船。

上一次战船归来的时候,苏泽还被当做倭寇捆在家庙里,福船靠港之后就被拖入了船坞维修,他一直都无缘见到这艘长宁卫的战舰。

现在看到这艘福船连甲板足足有三层,长度足足有三十米,也就是一座篮球场那么长!

光是船体就足足有七八米高,甲板之上还有一层船楼,船楼四周都有茅竹扎成的装甲防护。

船上有一座巨大的桅杆,这是福船的主帆,主帆上挂着的不是西方帆船的那种布制风帆,而是用一片片薄薄的竹篾编织而成的,如同百叶窗一样的风帆。

光是这风帆上使用的竹篾数量,就让苏泽头皮发麻,只需要多少功夫才能制作出这样的风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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