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
庞掌柜站在城墙边上望着缺口面露笑意,旁边小厮凑到近前:“掌柜的,您笑什么呢?”
“笑什么?小子,这生意经里的门道,你就算是用一辈子,也学不完。”
他满怀豪情壮志的指着这片坍塌城墙:“瞧见没有?这就是咱的聚宝盆。”
小厮问道:“不就是青砖生意么,咱们家向来都是用青砖联络官府,真正的利润全来自于南中巨石,将那千里迢迢运来的巨石卖给襄阳富户才是巨额财富,怎么这儿成聚宝盆了?”
“不懂了吧?”
“自区星造反,他就来找咱家商量过,说是要加固城围,以防朝廷围剿。可咱庞家是什么人?家主庞德公那是荆州读书人的领袖,岂能资敌?于是我暗自摁下了所有青砖,一块都没能出售,谎称没货,让区星等待烧制。”
“这孙坚来的也是时候,迅速就扑灭了区星造反,还顺带着在战火中冲塌城墙。”
“当时我就知道这是一笔巨额财富,即日将青砖价格连翻数倍,可那时,孙坚根本没工夫管这些。掉过头来又打零陵、桂阳,折腾了足足好几年埃咱们铺子在庞家于荆州众家铺子里,始终垫底,让那些掌柜给我奚落的1
“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1
“我知道,他孙坚早晚有一天要修补城墙,而只要修补城墙,就得购入青砖。眼下,这一天总算来了,我早已联络好了诸家掌柜,只要长沙太守府的人去购置青砖,就将价格往死里涨,这笔钱,他们不出都不行,要不然,就自行搭昂贵运费去荆州之外拉青砖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碰!
孙坚过去照着这位庞掌柜的屁股就是一脚!
把他恨的!!!
自打庞掌柜张嘴,孙坚就领着吴景和十名部曲回来了,一直没有出声,硬是等他说完了这一切,才过去一脚踢去。
这一脚,差点没把庞掌柜的魂给踹出来,孙坚呢?却开玩笑一般哈哈大笑着说道:“庞掌柜,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府上喝酒去啊,咱们也联络联络感情嘛。”
庞掌柜只觉着自己尾巴骨都要断了,感情有这么联络的么?
“太守,如何动粗啊?”
面对质问,孙坚恍然:“我动粗了么?”连忙拱手施礼道:“哎呦呦,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坚乃粗人,出身行伍,和这群莽夫待惯了,一时忘记了庞掌柜的身份埃”
一个乌程侯,一个腐商掌柜,这会儿提及身份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庞家没将乌程侯这等武人放在眼里,也应该知道长沙是谁做主吧?
“乌程侯的宴请,小人实在受用不起,不过太守若是决定购入青砖,还是提前知会小人一声的好,过几日,青砖又要涨价了。这北方要打仗了,这拖砖坯的壮丁不好找啊,人力价格一涨,我们也遭不住不是。”
说罢庞掌柜一挥衣袖,转身边走,一瘸一拐的让人扶着走向城内。
望着他的额背影,孙坚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两天,两天以后你要是还能笑出来,老子这长沙太守不干了1
“回府1
一行人回至太守府,吴景去二公子的院落放下孙权,孙坚独自回到吴夫人院落,一进院,五大三粗的往藤椅上一躺,别的不说,这能躺下的藤椅还挺舒服。
侍女端来木盆,被吴夫人接过,吴夫人脱下孙坚满是污泥的靴子,将其被汗水捂到发白的脚掌泡至水中问道:“夫君,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了个污秽满身回来?”
“不能提,提起来我这口气现在还堵在嗓子眼呢。”
“到底什么事?”
“我让几个腐商给气着了1
刚要叙述,孙坚又不想说了,挥了挥手,继续躺在藤椅上。也是,一个大男人,整日里和女人倒苦水,这叫什么本事?有能耐外头使去。
“夫君,椅子,可还舒服?”
孙坚侧了个身:“我正要问你呢,椅子哪来的?”
“你儿子送的呗。”
孙坚点了点头:“策儿果然长大了,知道心疼爹娘了。”
“哪是策儿,是权儿,你二儿子。”
“权儿?”
“可不1
吴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权儿这几日可是大变样,先是唤来铁匠,找人打造了一个圆弧底的锅,又指挥着厨子烹饪几个小菜。我一开始以为这孩子又是在胡闹,还打算训斥,可人家把菜肴给我送来了,我一尝,味道还不错呢。”
“一会儿啊,我让下人随意做几个小菜来给夫君尝尝。”
“有这种事?”
这事要是孙策做,那就是不务正业,长沙城那么多事要管,你进厨房干什么?君子远庖厨,不知道么?
孙权做则完全不同,他才六岁,涉及不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什么小菜?”吴夫人给他擦了脚,听闻孙坚问起,故意一笑,问道:“饿了吧?”
“春香,去给家主向厨子要几个二公子吩咐的那种小菜端来。”说罢,又加了一句:“再来一坛乌梅酒。”
不多时,小菜端上,葱花鸡蛋、干煸羊肉、清炖蹄髈外加一道凉拌青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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