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直到进了侯府卧房,秦诺的心神仍旧没能归位。
&ep;&ep;言霆为什么拒绝走水路的建议?又为什么如此避讳走水路?
&ep;&ep;秦诺捧着茶碗,神思被腾腾的热气蒸得恍恍惚惚。
&ep;&ep;经了三年前那场生死之劫,她便有些避忌江河湖海,也不算严重,只是坐船时头一两日会晕得连口水都喝不下。
&ep;&ep;言霆避讳走水路,是为着她吗?
&ep;&ep;晓风很快端了一碟儿白糖芡粉桂花糕来给她就茶吃,这糕点做得细致,甜也是清清淡淡的甜,掩了桂花的涩,却留了花的香甜。
&ep;&ep;吃了不过两口,就听外头说老太君那儿送了张倩姑娘过来侍候殿下和侯爷。
&ep;&ep;这倒也省了事。秦诺擦了擦手,着人去寻虞斌来,备着在外间儿见一见这位张百万的千金。
&ep;&ep;张倩的相貌只算是清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身上却笼着一层卑懦的阴沉,偶尔抬眼瞧人时也是怯怯的,眼神飘忽,心思不定。
&ep;&ep;张倩为人很是守礼,言行之间倒有些弱柳扶风的楚楚可怜,如此形容,虽称不上美貌,却也能赚得旁人的几许怜惜。
&ep;&ep;若秦诺不知出主意给夏溪灌绝子汤的人正是这位张姑娘,只怕一时也忍不下心来为难她。
&ep;&ep;虞斌更是一眼也不想多瞧张倩,红颜之下裹着蛇蝎心肠,谁见了不觉血寒骨冷。
&ep;&ep;“既来了,便好好学学规矩,今后才能好生侍奉侯爷。”秦诺盯着她,缓声嘱咐:“你便与如玉如眉一处起居,今后你们都是姐妹,彼此照料都是应当,也该早早习惯起来。”
&ep;&ep;听得此话时,张倩脸上露出了些受辱似的委屈的表情。
&ep;&ep;想也是,一个富户的千金小姐,最后却落得个为卑做小的地步,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ep;&ep;若张倩是为人所迫,情非得已,秦诺或许会给她寻个出路,助她挣脱桎梏。可从始至终,张倩都很是配合张百万的所说所为,不惜丢掉做人的良心也要来当这个妾,那自己怎能不成全她。
&ep;&ep;张倩离开后,秦诺便吩咐人熏香驱驱屋里的杂味儿。这张倩也不知是什么脑子,竟用了与如玉如眉一样的香,也不知她晓不晓得这香是会要人性命的。
&ep;&ep;“收了张倩也不过是为着安抚张百万,头一出戏我已经陪侯爷唱了,后头的都要靠侯爷自己一力周旋。”
&ep;&ep;虞斌道了谢,眉目间的疲惫几乎遮掩不住。
&ep;&ep;秦诺也知荷州最近是折腾了些,可要当家作主,就得受得起,守得住。
&ep;&ep;“如今吕家权势大减,许多臣属都露出了投靠效忠之意,侯爷正是用人的时候,也是用银子的时候,我想,张百万也该靠上来了。”秦诺自己慢悠悠剥着松子,闲闲道:“就是不知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用夏溪来牵制侯爷。”
&ep;&ep;虞斌目色冰冷,连壳儿将松子咬的“咯嘣咯嘣”响,秦诺挑了挑眉,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说来定王二弟婚期已近,王爷不是说过恐耽搁了时日吗?那侯爷不妨就示示弱,请王爷多多相助。”
&ep;&ep;她起身整了整衣袖,虽是笑着,眼里却透着满满的不高兴:“毕竟不用白不用。”
&ep;&ep;搬到了侯府,自不如公主那么遂心,尤其吕檀明面上整治不了她,就开始在上不了台面的地方使绊子。
&ep;&ep;秦诺看着眼前几道蔫汤寡水的菜,敛着眉拿筷子拨拉了几下,又瞧着门边腿肚子都快抖得转筋的女侍,挠着下巴轻笑了下。
&ep;&ep;她倒是不怎么在意菜色何如,可好歹也得保证菜肉新鲜。
&ep;&ep;这几碟子菜吃下去,肠胃好的也就是多躺两天,赶着不好的,一下子过去了也有可能。
&ep;&ep;“别害怕,本宫知道,这都不是你们的意思,你们也是被逼的,对不对?”
&ep;&ep;那女侍腿一软,跌跪在地上哆嗦着不敢出声。
&ep;&ep;“没事,晓风,扶她起来。”秦诺吩咐人将桌子上的菜饭都收整到食盒里,又教晁昱带人将府里几处厨房都接管了。
&ep;&ep;“府里的人既管不好厨房,那就交给本宫来管,省得哪日老太君吃了这些东西,一口气上不来再丢了命,那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ep;&ep;这话秦诺是当着院里院外的仆从侍婢说的。吕檀既想了这么个法子来恶心她,也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ep;&ep;当天晚饭时,吕檀就尝着了自酿的苦果是什么滋味。
&ep;&ep;秦诺当然不会下毒,更不会学吕檀弄来一堆不新鲜的菜肉给她做饭,桌上的饭菜看起来甚至十分精致。
&ep;&ep;可一旦吃到嘴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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