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ep;&ep;在他们这些所谓的忠义之士眼里，我是否死亡还是其次，他心里最为关心的还是金峰寨那几千条人命。现在他以为我死了，他自会专心致志地赶去安抚那些人的情绪。

&ep;&ep;河水很冷。

&ep;&ep;我身体的温热，一点点从受伤处流失。

&ep;&ep;我告诉自己，绝不能晕过去，因为那意味着功亏一篑。

&ep;&ep;我开始强迫自己回忆往事，我三十岁，而我的记忆却只有十五年……

&ep;&ep;我记不得我是怎么来到金峰寨的了，听田乔说，他是在一处悬崖下的小河边上捡到的我。当时，我下半身在水里，上半身在岸上，全身都是伤，估计连半条命都没剩下。本是昏迷不醒的，可是田乔说——我在他走近我的那一刻，突然睁开了眼睛。

&ep;&ep;因为他这段诉说，我心里认为，救了我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他，而该是我自己。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我那时睁开了眼睛，他甚至不会弯腰下来，探一探我是否还有鼻息。所以一直以来我对田乔的感激并不是很纯粹。

&ep;&ep;对于我坠崖以前的事情，我完全记不得了。我的记忆是从伤好以后开始的，田乔的妹妹田筝一直在照顾我。她比我大七岁，长得没有多美，但是笑起来很温柔。

&ep;&ep;那时候我大约十五、六岁，实在不懂得什么叫喜欢，我感到自己很依恋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她离开我的时间长了，我就会不安。

&ep;&ep;伤好以后，我成了金峰寨的一员。

&ep;&ep;那时候的金峰寨也只有二十来人，独据了一个土山头，偶尔去附近的官道上劫持过往的富人。田乔并不是一个好的匪首。在我看来，他太妇人之仁，而且不够狠，经常会放过一些跪地求饶的富商，害得寨里的兄弟时不时要饿肚子。

&ep;&ep;我听田筝说，他哥哥原本是个读书人，因为被人冤枉，不甘入狱服刑，才拿起刀逃窜了。这样的事情，在风雨飘摇的大珣并不鲜见。

&ep;&ep;朝廷腐败无能，根本不会花费太多精力，持续不断地去通缉每一个犯人。是以，田乔最终摆脱了追捕，但，他也再握不回笔。

&ep;&ep;从那以后，他的手上，就只剩下寒光粼粼的大刀。

&ep;&ep;田筝是个寡妇，身边有个儿子，小孩子随母姓，叫作田颂。田筝照顾我的时候，田颂经常都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叫娘，一副天真无暇的样子。我并不讨厌这个孩子，因为但凡他出现，田筝便会同时出现。

&ep;&ep;三年后，我向田乔提出要娶田筝，可他拒绝了。我知道他是瞧不起我，我目不识丁，身上虽有些武功底子，但水平也只一般……她宁愿就这么养她妹妹一辈子，也不愿意让她嫁给我。

&ep;&ep;诚然，他的这次拒绝对我造成了很大影响，可是我并没有因此全然灰心。我开始在寨里的所有行动中都表现得一马当先，自己私下的时间里，则全部用来练剑，及学习读书写字。

&ep;&ep;两年时间，我蜕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学识、武功、功绩，在金峰寨里，无人可与我匹敌。我想如果我这会儿，再向田乔提亲，她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ep;&ep;可这个时候，田筝的病变重了。

&ep;&ep;她早年丧夫，忧思成疾，这场病因心而起，已经缠绵了数年，到我终于可以娶她的时候，她却已近弥留。

&ep;&ep;田筝死咽气的那天，我陪在她身边，她跟我说了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ep;&ep;她说：“曳凡，别恨。如果有一天……求你，至少放过田颂。”

&ep;&ep;我答应了她。

&ep;&ep;又过了五年，涂煜入寨了。

&ep;&ep;在他来之前，金峰寨已经在我的努力下，发展为千人以上的匪帮。那时，我在金峰寨也算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不过涂煜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一点。

&ep;&ep;他很得田乔赏识，就连以前很崇拜我的田颂，也和他越走越近。纵然我依旧很自信，但是心中却很难不为此气氛。

&ep;&ep;涂煜很虚伪，戒备心也很重。

&ep;&ep;我塞女人给他，试图在他身边安上我的眼线。他开始直截了当的拒绝，到后来，竟干脆以自己口味特殊为由，推拒别人送他的女人。

&ep;&ep;呵呵，他的这些小把戏，我哪里看不穿？他根本就不好女色！

&ep;&ep;他让属下弄到院子里的女人，被拖出院子的时候，并没有真的受伤，全是假的。可是我实在没必要揭穿他，姑且让大家以为他是个怪人！

&ep;&ep;在收买人心方面，他涂煜永远不如我。

&ep;&ep;他总爱做些因小失大的事，还真是蠢得很！

&ep;&ep;不过就是几个女人罢了，吹了灯还不都一样？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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