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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省得。”他已经隐约明白了,头疾发作或许便是寻回记忆的前兆。为了想起前世今生的所有事,他甚至恨不得时时发作才好。只有如此,他方能想起一切,或许亦能断定阿玉的身份。

&ep;&ep;“怎么?你不愿意治好么?”李遐玉听出他语中的犹疑之意,不禁生出几分急切来,“三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什么变化,你可不能瞒着我。到底还是你的身体要紧,绝不能疏忽大意。其他一切,都可暂时推后不论。”

&ep;&ep;“你安心便是。”谢琰又俯首,嘴唇轻轻地贴在她额头上,“如今,最不该多思多虑的便是你了。答应我,阿玉,好生保重自己,绝不可大意。倘若……皇后殿下崩逝,除去照顾小贵主之外,任何事你都不能沾染。”

&ep;&ep;“我不过是一介外命妇,自然不会不自量力地去掺和什么后宫争斗前朝夺嫡。”李遐玉回道,声音里多少带着几分寒凉的冷意,“谢家是忠臣,亦是孤臣,我省得。”于她而言,谢琰与染娘以及腹中的小家伙,自然比什么都重要,绝不能做出什么事来牵累他们。而且,无论做什么事,都须得量力而行。如今的她又有何德何能,能够在宫廷争斗的惊涛骇浪中占据一席之地?

&ep;&ep;谢琰默然,只是双臂微微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

&ep;&ep;不多时,李遐玉便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睡着了。如今已是初夏时节,渐渐有些燥热起来,不过两人却都觉得,肌肤相贴方能令自己无比安心。谢琰一直并未阖眼,直至该去上朝的时辰了,他才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

&ep;&ep;由于杜皇后病重,最近圣人的耐心很是有限。将心比心,群臣各司其职,也不敢找什么麻烦。无论是平日的常朝,或是朔望的大朝,皆没有出现任何拖延时辰的事,以便于圣人赶紧回安仁殿去陪伴妻女。

&ep;&ep;当然,还是有不少没眼色的老古板成天奏请立太子。仿佛一日不立太子,大唐便一日不能安稳似的。这样的折子圣人连看也不看,便召见了尚书左右仆射、中书令、侍中、御史中丞、六部尚书等数位重臣道:“立储乃国之大事,岂容他们随意指指点点!!何况皇后病重,这种时候说什么立储,究竟是何居心?!”

&ep;&ep;一群宰相与重臣心中暗骂那几个御史简直是没事找事!他们都是历经两三朝的老臣,自然都是懂得轻重缓急之人,或者说皆是识时务者、做实事者,方能登上如今这般的高位。而那些只知凭着一张嘴皮子说些大道理的,先帝便索性都将他们圈在御史台,让他们有机会“成年累月地说道理”。

&ep;&ep;如今这位皇帝陛下在身为太子的时候便开始辅政,自然很清楚这几位御史平素都是做甚么的,没事他们也要折腾出事来参奏一番。自从今上登基之后,他们更是一天不提立太子之事便不舒服。若有人搭理他们,劲头便越足。平时陛下见到折子也就一笑而过了,眼下正逢他烦躁的时候,可不是正撞了上来么?

&ep;&ep;然而,言官从不以言而获罪。他们便是再不识时务,触怒了皇帝,也不可能获得什么罪名。只是这位陛下为了清净一些,才将他们这些重臣唤过来敲打几句,间接对御史台以及其他蠢蠢欲动的臣子施压罢了。直接将御史招进来斥责,说不得那几个还会梗着脖子“据理力争”,只会令人更暴躁。

&ep;&ep;不过,一群老狐狸精明得很,仅从圣人这两句话中,便推断出:至少在两三年内,陛下并没有立储的念头。这也确实很正常,陛下不过二十来岁,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皇后虽然无子,但眼见着便是不成了。若立了继后,嫡出皇子身份贵重,自然更适合立为储君。杨贤妃所出的大皇子、刘才人所出的二皇子,无论母家是门阀弘农杨氏或是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到底都只是庶出而已。

&ep;&ep;众臣心中清楚明白,却只有时任太尉、扬州都督、同中书门下三品的长孙无忌出声道:“陛下说得是。老臣亦以为,东宫立储须慎重行事。立太子,自是该立嫡长方符合礼法。如今陛下年轻,膝下稍有些空虚,待到日后子嗣多了再议也不迟。更何况,眼下皇后殿下病重,为嫡母侍疾才是两位皇子应为之事,纠缠于立储反倒是陷两位殿下于不孝了。”

&ep;&ep;长孙无忌是圣人嫡亲的舅父,旁人不敢直言,他却是无所顾忌。说起来,先帝驾崩时,曾下旨让他与褚遂良辅政,又令新帝多听从舅父的话。不过,他却并无把持朝政之意,而是辅佐圣人亲政。待到改元永徽之后,更将所有大权都归还,自己只领了太尉的虚职。舅甥二人本便极为亲近,圣人感念之下,便封他同中书门下三品,遥领扬州都督。如今他不仅身兼数职,更依旧是宰相之一,可见其荣宠之盛。

&ep;&ep;他所言,无疑便是圣人心中所想。年轻的帝皇怒色稍缓了些,微微颔首:“阿舅所言极是。这些人委实是其心可诛!!”说罢,他冷冷地瞥向御史中丞:“御史虽不以言获罪,但也绝不能容这些只顾着自己扬名,却欲陷吾儿于不孝不义之人!!”

&ep;&ep;御史中丞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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