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谢琰并不知她今日有客人前来,还想着一家四口好生松散松散,或去曲江池走一走也好,或去寺庙中看一看也罢。谁知,用完朝食之后,听了他的安排,李遐玉却嗔道:“你怎么不早些说?我前两日接到阿陆和阿萧的帖子,好不容易才腾出一日来,与她们好生聚一聚呢。”
&ep;&ep;平时忙碌也便罢了,连休沐之日都有人与自己抢夺阿玉的时间,谢琰忽然觉得心底升起了些许危机感。不过,满腔失落之情几乎在片刻之间消散无踪,他随即注意到了“阿陆”与“阿萧”这两个名字:“权家的陆氏?高家的萧氏?”
&ep;&ep;前世的母亲与岳母?想到这两个称呼之后,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李遐玉的神情,仿佛想从她神态的细微变化中判断出他想要的结论。仔细想来,种种蛛丝马迹都已经不能以巧合来解释。
&ep;&ep;若非……若非公主,又为何偏偏会与陆氏、萧氏交好?而且,在结识之前,在理应根本不知这些人的存在之前,她曾经很明确地让部曲去打听过她们。若非事先认识或者记忆深刻,她又为何会特地让人去探查?
&ep;&ep;“你也记得她们?”李遐玉笑着颔首,“近来有些忙,许久不参加宴饮,已经有些日子不曾与她们见面了。而且,宫中风云变幻,稍有不慎便会牵涉其中。我想稍微透出一二,让她们这些时日格外警醒一些。”权家不过是没落世家,倒是不必太过担忧。高家却不然,中书令位高权重,极有可能成为某些有心人的目标。
&ep;&ep;“安心罢,权家且不提,高中书令是圣人的东宫属官,亦是圣人的心腹,自然明白这种时候该做什么。”说罢,谢琰也隐约想起来,高家之所以败落便是因为其长子与上官仪交好,后被上官仪的冤案牵连,最终落得流放岭南的下场。当然,如今那位上官仪仍是秘书少监,因文采风流擅长书道,颇受圣人喜爱。
&ep;&ep;夫妇二人又说了几句,便有仆婢禀报说萧氏与陆氏前后到了。李遐玉起身相迎,谢琰则牵着染娘回避:“我们去工坊里。”独自一人难免孤单了些,他索性便尽情享受这一段父女二人增进感情的难得时光罢。说起来,这些日子他还不曾问一问,爱女究竟对未来的弟弟妹妹有何想法,会不会吃醋呢。
&ep;&ep;换位思考之后,傻耶耶顿时觉得,如今这般亦非常合他的心意。毕竟,若是出游或是去寺庙,周围免不得吵吵闹闹,气候又越发炎热,倒不如留在家中,只自家人静静地相守。
&ep;&ep;染娘同样也很高兴,紧紧握着自家耶耶的手掌。她也想和前些日子一样,成天都有耶耶陪伴在身边。不然,小姑娘心里总会有些担忧,不知何时耶耶又会消失不见了。
&ep;&ep;当傻耶耶带着乖女儿进入西厢房改造而成的工坊中时,恰好听见由远而近的说笑声。父女俩回首瞥了一眼,便见李暇玉领着陆氏与萧氏笑吟吟地走过来。染娘提着裙角过去与她们见礼,陆氏与萧氏素来喜爱她,牵着她便不肯放手。
&ep;&ep;小家伙却认真道:“耶耶还等着儿呢。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很可怜,儿想陪着他。”
&ep;&ep;闻言,陆氏与萧氏均是忍俊不禁:“小小年纪便懂得体贴爷娘了,果真是个好孩子。去罢去罢。”她们也曾远远见过谢琰,但从未仔细打量过。而今借着目送染娘的机会,认真地端详了这位传闻中的谢家三郎一番。
&ep;&ep;瞧着瞧着,陆氏神情间仿佛浮起些许异样来。她看了第一眼便忍不住再看第二眼,似是觉得这位身居高位的郎君隐约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亲近之感。
&ep;&ep;萧氏见状,便笑着打趣道:“不愧是陈郡谢氏子弟,从你们家谢三郎身上,便隐约能推想当年王谢乌衣巷的风流了。瞧瞧,阿陆都舍不得转开眼了。若是我再年轻几岁,恐怕也忍不住朝他身上投瓜掷果了罢。”
&ep;&ep;陆氏回过神来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颇为尴尬:“早便好奇谢家子究竟是何模样,如今总算是开了眼界。我家阿郎私下曾多次说过,谢中郎将对他颇为倚重,平日相处起来也觉得很是熟稔,故而我才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果然,越是瞧着,便越觉得亲近。”
&ep;&ep;李暇玉当然并不会多想,反倒是调侃道:“那咱们下回若是去高家,可得仔细瞧瞧阿萧家的郎君,说不得能推想出当年兰陵王究竟是何风姿呢?”高家是渤海高氏之后,亦是北齐宗室子弟。虽并非兰陵王后裔,却也同样血脉相通,且素来有美姿仪之名。
&ep;&ep;萧氏挑起眉:“也好,咱们正好可看看,到底是北地的男儿俊美些,还是南渡北迁的男儿更有风仪——阿陆家应当从未离开过中原罢,那便还有中原的男儿。”
&ep;&ep;说罢,三人禁不住抿嘴笑成一团,相携着进入内堂。
&ep;&ep;因着临近端午,陆氏与萧氏不仅给未出世的孩子带了些寓意吉祥的礼物,还用小匣子装了些自家做的含香粽、五色缕以及五毒香囊等物。她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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