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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是乔装打扮了的一名影卫,怀中抱着一摞扎好的话本子。

而她身边的侍女酥云则拎着一个红木盒子,里头都是时南絮在梁城街坊里买的各色脂粉和有趣的小玩意。

寻常大家闺秀过这些门槛,都是要侍女搀扶着的,需得身姿,怎么可能会出现让小姐家自己拎起裙摆跨过门槛的情况。

不过时南絮本就是江湖中的女儿家,也不会拘泥于这些无伤大雅的礼节。

只是她生得眉目细致,倒惹来了行人频频侧目。

虽是春日时节,但许多花尚未绽开,所以是鲜少能够闻到花香。

但一出这铺子的门,时南絮就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沉木香。

街上行人早就被吓到跪在了街道两侧,轿子的四角挂着银和玉穿成的铃铛,在日光下透出了翠绿的色泽。

恰逢轿帘被春风掀起了一角,便显出了那只搭在窗边的手来,血管在光影下泛出青玉一般的颜色,合着那冷白纤长的手,比玉石雕琢出的工艺品还要夺目几分。

他腕间甚至还绕了一串雪白的菩提珠串。

远远的隔着这段距离,时南絮能够瞥见了他轮廓明晰的下颌,合着那噙着点没温度笑意的浅色薄唇,看起来莫名有些凉薄无情的意味。

真是个好看却看着凉薄的人。

时南絮还想看看这人上半张脸,却发现他戴了半张银纹蔓枝的面具,看不真切五官。

当那黑沉的双眸望过来时,时南絮心底一颤,下意识地往酥云的方向,躲开了他的目光。

发现有人在看自己,江慕寒微微侧首,循着方才目光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见了那身着水蓝色罗裙的少女。

倒是生得婉约动人,那细致的脸加上乌云鬓发,便是放在京城也是动人的贵家小姐样貌。

时人都说宫中那位督主生了双深不见底的含情目,明明是凝了情意的眼眸弧度,却没有半分温情可言。

朝中人也不知这位督主是何时被提携起来的,只知道起初这人颇受宫中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重用,后来还认了他做干爹。

听闻督主在东缉事厂主司诏狱审讯官员之事,他们都说督主这双含情目只消一扫,便能看出官员的骨气分量,为其挑选最是磨人的酷刑。

这等流言,极力渲染了他有多么可怖,但却鲜少有人知晓江慕寒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东缉事厂的督主,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打李大太监提携他,江慕寒一路做到督主后,死在他手上的官员不知有多少,大多受刑不过一刻钟就会受不住全数招了。

但招了,并不代表就能够苟活下来。

督主的名号一出来,据说都能止儿夜啼,可见他的名声多么有威慑力。

是以东厂铁骑踏过时,寻常百姓早就被吓到跪下不敢仰首去看了。

街边的人群里突然起了点纷乱的动静,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孩,居然当街就敢拦下督主的轿子。

那妇人抱着孩子,神色癫狂,鬓发凌乱不堪,只是红着眼死死地盯着轿子,似乎这样就能够透过一个洞,用眼神消杀了轿中人一般。

“尔等不过朝廷鹰犬走狗!不得好死!你们这般滥用酷刑!迟早遭报应不得好死!”

眼看着这妇人还要骂出阉人两个字,一位锦衣卫实在怕出事,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在轿子边负责守卫督主安危的锦衣卫神情骤变,压低了声音对轿子里的人说道:“督主,可否要直接杀了这无礼妇人?”

侍卫只能瞧见轿子里人的半张侧脸,神情凉薄,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额角不由得缓缓流淌下了一滴冷汗。

此行来梁城,是为了查证梁城官员的罪状,如今查证完便该启程回宫了。

良久,在侍卫都以为督主要亲自动手了结了这妇人的性命,血溅梁城西街之际,却闻轿中人眼眸半阖,都未曾睁开,淡声说道:“不必,寻了人将其架开就好。”

侍卫这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下令让人把那拦路的妇人支开。

在离开时,身着绣服锦衣的侍卫看了眼狼狈不堪的妇人一眼,终是不忍地往她怀中扔了块碎银。

早知会有今日,又何必去贪图百姓的钱财还勾结旁的官员呢。

华丽的轿子渐渐远去,消失在西道尽头。

江慕寒坐在轿中,思及方才长街角落无意间瞥见的少女,忽而伸手从怀中藏着的一只锦囊中取出了一颗明珠耳坠。

小小的一颗,正静静地躺在手心中

若是当年捡走兄长的少女长大了,恐怕也这般好看罢。

轿子有些晃悠颠簸,而就在这颠簸中江慕寒忽而就想起了那年的许多事。

轿子外是热闹的街坊百姓,轿子内是浓郁微冷的沉木香。

昔日那令人作呕的一幕幕,便这样纷乱地浮现在江慕寒眼前,让他喉间又泛起了腥甜的血味。

他自轿中的一个暗格取出了一只玉壶,里头装着的是剔透的酒液,江慕寒仰首便随意地饮了许多。

但即使是饮酒的姿态,举手投足也足够靡艳得惊心动魄。

江慕寒的头靠上一侧,佩戴在脸上的半张银纹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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