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感谢如今李溯无甚权势还拼力庇护着她,免于曾经在杨府的磨难和露宿街头的惨境,心中想着只待两人十五岁成年,他遇事果决心智成熟,且能立府于宫外,亦能在宫中站稳脚步后,常之茸就可寻一京城普通良家出嫁即可,上一世的恩恩怨怨她都可一人面对,便不再拖累于李溯,安稳的过自己平凡的后半生。
&ep;&ep;乾元殿内,热闹非凡。
&ep;&ep;一年一度的宫宴是宫中极为喜庆的时刻,不仅仅是皇上陪同所有后宫众妃及儿女一起用膳,更是有编排好的舞女们入宫献舞,同贺庆宴,乾元殿内一派红火,人亦繁多,嫔妃们纷纷打扮的花枝招展,将最好的衣裙穿戴出来,最昂贵闪亮的首饰佩戴出来,然即便如此,还是姬贵妃艳压群芳之最,只她仍坐于下首第一个位置,而景帝身旁的后位,始终空空如也,无人与他平起平坐。
&ep;&ep;一如常之茸初想,殿内人多眼杂,皇上目光自然是应接不暇,遂几乎注意不到穿戴皆平平无奇的李溯身上,且李溯的座位在皇子们中亦不靠前。
&ep;&ep;宫宴至半,常之茸站于李溯身后佯装为他斟茶,赋于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去寻纤月姑姑,戌时回苕岚苑见。”
&ep;&ep;说罢她便捂着肚子,面容痛苦的朝身旁的慧心说自己要去如厕。
&ep;&ep;慧心嫌弃的朝她挥挥手,自然乐意接手独自一人为李溯布菜斟茶的机会。
&ep;&ep;常之茸出了乾元殿,匆匆朝茅房的方向小跑去,夜路中人越来越少,她手持宫灯四下张望,见周围无人后立即转头进了一处丛林小路,疾步往奴役坊的方向走。
&ep;&ep;她其实此番举动极其冒险,因为奴役坊的大概方位她只是听闻,并没真正去过,只知道位于宫中最偏僻的西南一角,是宫女和奴才们最不愿去的地方,因那里做的全是杂活累活,既脏又苦,也没有贵人会经过那里,只有管事嬷嬷会到奴役坊督查他们。
&ep;&ep;而今日宫宴,管事嬷嬷均不在岗,全都忙着去宴上做帮手了,甚至还从奴役坊调走一批人去了御膳房劈柴烧火,今天是绝佳时机,亦是常之茸能摸清路线的最好时候。
&ep;&ep;她独自一人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周围早已了无人迹,常之茸心中有些担忧自己走错,怀中揣着吃食和药材,提着昏黄的宫灯,常之茸急的满头是汗,直至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宫门,上面灰暗的牌匾上刻着奴役坊几个字,她才放下心来疾奔而去。
&ep;&ep;奴役坊内此时无人看守,遍地是未来得及洗刷的恭桶,还有宫女和奴才的脏衣堆了满地,混杂的味道即便在冬日里也极其刺鼻,常之茸未管这些,匆匆查探着一间间房,她只知道纤月姑姑现下若是半残之躯,必不可能去帮忙宫宴,她定是被留在奴役坊的。
&ep;&ep;常之茸一路从头看到尾,直到看见最后一间房时,里面有微弱的烛光,常之茸直接便推门进去。
&ep;&ep;床榻上坐着一熟悉的身影,女子头发凌乱不堪,面容削瘦无比,脸颊凹陷,双腿无力的耷在榻下,她睁着无神的双目,眼中白茫一片再无光泽,更可甚的是,她座下的床榻上被排泄物染得泥泞不堪,而她手中还握着一只没有刷完的恭桶,闻声有人闯入屋中,下意识便拿起刷子继续洗刷恭桶。
&ep;&ep;常之茸震惊在原地,她既惊又气,双眼通红,浑身轻颤不已,现下这个拖着残废之躯的女子哪里还是曾经的纤月姑姑,那个比京中贵女都温婉谦顺,做得一手漂亮女红与精致糕点的女子,她处处懂礼,沏茶手法于京城无人能及,她究竟如何才能落得如今这番田地。
&ep;&ep;常之茸吸着鼻子,放下宫灯,走过去便抢走纤月姑姑手中的恭桶,将它置于一边,丝毫不嫌弃纤月身上刺鼻的异味,她掏出身上带着的食物,抹了一把眼中的湿润,将糕点递到纤月姑姑的怀中。
&ep;&ep;“纤月姑姑,是我,之茸,我来看你了。”
&ep;&ep;纤月怔愣住,片刻后她有些激动的抓住常之茸的手,皱眉焦急,沙哑的嗓音说道:“之茸?真的是之茸?你怎的在此?你快走,擅自入宫被抓到便是死刑,快走啊之茸。”
&ep;&ep;纤月用力推搡着常之茸,常之茸却握紧她的手,将糕点放置到她掌心上,安抚道:“纤月姑姑,无碍,阿溯把我带进宫来,让我做了他的贴身宫女,我听闻你在这里,便趁着今日宫宴无人看守来探看你。”
&ep;&ep;纤月晃了晃神,过了良久,轻声问道:“阿溯,他还好吗?”
&ep;&ep;常之茸拼命点头:“他好,他一切都好,我日日伴在他身侧。”
&ep;&ep;纤月勾唇释然的笑了:“他过的尚好,我便不辜负皇后娘娘的临终托付了。”
&ep;&ep;常之茸看着她如今这般模样,却实在忍不住的哑着声音,心急道:“纤月姑姑,可是你过的不好,阿溯他很忧心于你,这些奴才怎可这般欺辱你,你是四皇子的乳母,亦是当年韶贞皇后身侧的大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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