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可惜无论怎么眨眼睛缓解,他都能看见那道爆裂的白光,一次更比一次亮。
&ep;&ep;白光。
&ep;&ep;赵慈艰难地张开眼,被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吓傻了。
&ep;&ep;他是见过它的。
&ep;&ep;当初也这么难受,生不如死。
&ep;&ep;他想起上一回与它相遇,还是在牛头山。
&ep;&ep;盛暑天,淌了一身冷汗,在天旋地转的咒术里摸不着边。
&ep;&ep;他曾是一个人,并不幸福。
&ep;&ep;每当又想她,想得受不住了,除了一张压在枕头下的旧照,除了在梦里常相会,他其实一无所有。
&ep;&ep;他记得自己低着头跪在道观里,对吴道长说,这辈子只想跟她做夫妻。
&ep;&ep;为了实现愿望,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可以承受任何结果。
&ep;&ep;然而他的心不诚。
&ep;&ep;因为他说满话,态度那样斩钉截铁,却从头至尾,就没想过会有另一种结果。
&ep;&ep;▔▔▔▔▔▔▔
&ep;&ep;这夜,在离家大约五百米不到的距离,程策停住了脚步。
&ep;&ep;他不能再忍。
&ep;&ep;实在是太疼了。
&ep;&ep;如果坚持走下去,他一定会当场昏死在林道里。
&ep;&ep;程策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半跪在地上。他脚边散了一地书和水果,从塑胶袋里滚出来的橘子,一颗一颗溜去了草丛。
&ep;&ep;他撑住地面粗喘,对着那片黑灰色干呕。
&ep;&ep;他很热,很冷,牙关咯咯作响,太阳穴散发一种剧烈神经痛,像通了强电,迅速蔓延至脊椎。
&ep;&ep;由于太用力,小碎石磕破了膝盖,星点的血渍渗到裤料外头,他竟也无知无觉,身体的重心仍然在往下坠。
&ep;&ep;他被蛮力推着,在扭曲的通道里横冲直撞,肩膀疼,腰疼,浑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ep;&ep;他突然弓起背向前一凑,一股发苦的液体从喉咙里涌了上来。
&ep;&ep;它们越来越多,泄闸似的。
&ep;&ep;程策不停地拧眼睛。
&ep;&ep;但他仍看得到浓雾。
&ep;&ep;遮天蔽日,顷刻间又被风吹散了。
&ep;&ep;而待到风静的时候,他终于重逢了记忆里的旧人。
&ep;&ep;那个贪心执着的傻子,特别勇敢,发誓说只要结局是美好的,他就愿意,再如何煎熬的过程也能忍。
&ep;&ep;他希望她永远不会离开。
&ep;&ep;今生今世,都困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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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第二天早晨,城里起了狂风暴雨。
&ep;&ep;雨点拍着玻璃,吧嗒吧嗒,生生把赵慈从昏迷中拍回了现实。
&ep;&ep;头晕脑胀的他窝在被子里,抄起闹钟瞧。
&ep;&ep;八点了。
&ep;&ep;差不多睡了十个小时。
&ep;&ep;昨夜他硬撑着回家,衣服都懒得脱,就一头栽进了梦乡。
&ep;&ep;睡得沉,也梦得昏天黑地。
&ep;&ep;他很难解释那些忽快忽慢的场景是什么。
&ep;&ep;许多人,许多话。
&ep;&ep;笑的闹的,哭的。
&ep;&ep;比如前一秒还在吹生日蜡烛,拍着手唱歌,后一秒,就移去了医院。
&ep;&ep;那不是他的生日蛋糕。
&ep;&ep;它太漂亮了,雪白精致,像给王子准备的。
&ep;&ep;而医院,也根本不是常大夫的诊所。
&ep;&ep;窗明几净,布置素雅又简洁,是宽敞的独立套间。
&ep;&ep;午后灰蒙蒙的天,病床上的人捏住他,摩挲着,嘴里絮絮叨叨。
&ep;&ep;就脸色而言,瞧着是快不行了,只剩眼底两道浊气吊着。赵慈仔细端详,忽然意识到从前是见过这位老爷的。
&ep;&ep;那时他还像仙人,还不枯。
&ep;&ep;他穿长褂,怀里有拂子猫,站在飘花的小院里远目。
&ep;&ep;……&ep;阿策。
&ep;&ep;阿策。
&ep;&ep;爷爷累了,你明天再来吧,明天我们接着说。
&ep;&ep;赵慈抚摸老爷的手背,紧紧握住了。它是冰凉的,毫无生机。
&ep;&ep;他沉默着,半个字未回。
&ep;&ep;当然也不知明天究竟来了没有。
&ep;&ep;因为在那以后,梦境就变成黑色。
&ep;&ep;好似被人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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