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镜面顿时亮堂了起来。迸溅的银光照亮了穆知深的脸庞,他是个冷峻的男人,长眉紧蹙的时候有种锋利的味道。
&ep;&ep;师弟们都凑过来观看,里面的画面很模糊,几乎看不清。能听见劈里啪啦的雨声,是在下大雨,和他们现在的环境一样。
&ep;&ep;一个惨白的人脸忽然在镜中出现,除了穆知深,大家都吓了一跳。镜中人往后靠了靠,似乎在调整角度。画面清晰了些许,大家看见一个嘴上长着胡须的男人。
&ep;&ep;“我是喻连海。”男人笑着,看起来很兴奋。他拿出天极日晷查看,这是测算时间的法器,鬼域终日黑夜,他们靠这个计算时日。他道:“我们已经在鬼国走了一天了,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一切都很顺利。黄泉鬼国并不可怕,这个鬼域虽然很大,走了一天还没有看见边界,但鬼怪不多,并不难对付。不知道捡到这面镜子的是谁,希望你们和我们一样顺利。”他举起镜子四下里照,镜中映现豆大的雨滴,还有坐在芭蕉叶下躲雨的随行弟子。镜面转回喻连海,他继续道:“姐夫去探路了,现在下大雨,他的御风诀比我的飞剑好使。”
&ep;&ep;“谢宗主回来了!”远处传来喊叫的人声。
&ep;&ep;“姐夫!”喻连海眼睛一亮,镜子里的画面晃动起来,明显是他走动,“前面如何?”
&ep;&ep;“前面半里路,看到个荒废的村寨。我带的人少,没敢走太近,在远处瞧了瞧,不像是有活人的样子。”镜面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ep;&ep;“但也不一定有死人。”喻连海说,“根据宗师的记载,鬼母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我们挑夏日阳气最盛的时候进入,她必定沉眠在鬼国的深处。我们只在外围略加探索,保持低调,遇见鬼母的可能很小。”
&ep;&ep;“阿弟说得不错,”那年轻的声音道,“来都来了,怕它作甚?诸位,这里没遮没拦,我们去寨子里做做客,吃点干粮充充饥,好生歇息一番!”
&ep;&ep;四下里响起欢呼声,“好!”
&ep;&ep;镜子熄灭,周遭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声。穆知深蹙起双眉。
&ep;&ep;“他们一定进了那村寨,看来第三面镜子应当在村寨里了。”白笳道。
&ep;&ep;大家休整了一炷香时间,继续前进。按照镜中记录,喻连海一行人进了半里路外的村寨。他们一径前行,果然发现一座高耸的黑色老寨立在雨中。与其说是寨子,不如说是座围楼,土砖砌成,有五层,蹲踞在风雨婆娑的密林里,像一只无声的猛兽。
&ep;&ep;白笳拿起罗盘,指针稳稳地指向村寨,“第三面镜子在里面。”
&ep;&ep;穆知深催动连心锁,道:“座师,我们已经取得第二面铜镜,现在去取第三面。”
&ep;&ep;“好,”连心锁里传来姜若虚的嗓音,“知深,一路小心。”
&ep;&ep;“明白。”
&ep;&ep;披着蓑衣的一行人走进了老寨,他们的身后,雨水飘摇狂泻,天际阴沉如铁。
&ep;&ep;第22章宗门(五)
&ep;&ep;寻微每日都会醒一段时间,不长,但足以让百里决明宽心。裴真说她的病要慢慢调养,急不得。寻微急不得,可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对镜宽衣,腹部的腐烂区域已然扩大,蔓延到了左边的腰侧。他戳了戳那块的青黑,泥泞的腐肉在指尖留下浓腻的黑血。百里决明找来纱布缠住腰腹,穿上玄色外裳,再戴上黑布手套。
&ep;&ep;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可他还没有为寻微找到可靠的归宿。拿出册子,看来看去仍是只有裴真靠谱,百里决明无奈极了,去童子那儿借来彩绳,打了根攒心梅花的络子,再挂上一粒香坠子。举起络子对光看,他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ep;&ep;没办法,养娃娃十分废工夫,他又当爹当娘的,寻微饿了他做饭,衣裳破了他缝,辫子散了他编,连带着络子也是他打。他还学会了绣花,绣个百子千孙图不在话下。反倒是寻微那死丫头,自小没有女红的天赋,让她绣个辟邪踏鬼,她绣成个狗啃屎。绣了这么多年,她只有杏花绣得像样。
&ep;&ep;揣着络子去找裴真,他正在灯下翻医书,见百里决明来了,仰起脸温煦地笑。一看见他百里决明就脸红,脑子里不禁闪过昨晚他赤身入浴的画面,蒸腾的热气、摇曳的烛火,纱屏后他舀水的影子……百里决明没法儿正眼看他,一见他心里就闹腾。
&ep;&ep;百里决明把络子撂在他面前,走到一边儿,假意拿银钩子拨灯花,“那个,你看看,是不是比喻听秋那丫头打得强多了?”
&ep;&ep;裴真接过络子端详,笑道:“好手艺,是何人打的?”
&ep;&ep;“还有谁,当然是寻微。”百里决明面不改色地说瞎话,“我跟她说你夙兴夜寐地给她找方子,想法儿治病。她听了就噼里啪啦掉眼泪,说没什么好报答你的,打根络子感谢你,以后你的络子、香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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