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唉,怎么来瞧你额娘了。”
&ep;&ep;胤礽低着头,好似不好意思,重新跪回拜垫,“就是想来看看。”
&ep;&ep;康熙低叹一声,看了看这熟悉的牌位,心想,若是赫舍里氏还在,那就好了。康熙走到胤礽身边,盘腿坐下。“为石文炳吧。”
&ep;&ep;“嗯。”胤礽闷声应了,半响才道:“阿玛,这人的命数是不是天定的,是儿子命不好,福气薄……”
&ep;&ep;“胡说八道!哪个该死的奴才嚼舌根子。你是大清的皇太子,没有比你命更好的!”康熙勃然大怒,“闽东湿润,丈夫早夭。唉,怪朕,不该让石文炳去福建,七月里不让他去就好了。”
&ep;&ep;“怎么能怪阿玛,谁能料到?石文炳想一鼓作气改好福建兵丁,是勤于王事。阿玛任用他,是看重他的才能,亦是给儿子做脸,儿臣如何不知道。可,可,这可能就是命吧。”胤礽低叹。
&ep;&ep;物伤其类,想起元后,康熙也难过。可再难过,也不能和眼前的儿子相比。康熙笑骂:“又胡说。你的命好着呢!你额娘也盼着你好!礼部出了条陈,大婚仪定在明年五月初八,全年最好的日子。”
&ep;&ep;“阿玛,怎么能称大婚仪!”
&ep;&ep;大婚仪是皇帝娶皇后的专有名词,会典里明文规定的。皇子成婚用婚仪,皇帝成婚有大婚仪,皇太子夹在中间,他算哪一头的?可巧大清开国这么多年,就没有太子成婚的先例,祖宗家法里没有,现在制定的,就是日后的祖宗家法。礼部为此吵成一团,头冠上缀几颗东珠都能扯出长篇大论来,国人最重象征意义。
&ep;&ep;“怎么不能称,朕说能就能!”康熙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就这么定了。你再陪陪你额娘。”
&ep;&ep;说完康熙给赫舍里氏上了香,缓缓出了奉先殿。
&ep;&ep;胤礽恭敬送走皇父,真正松了口气。把怨怼变成了伤心,不是生气人脉少了,而是勾起思念亡母之心。还好,还好。
&ep;&ep;康熙坐在乾清宫里,也轻轻叹气。看着龙案上的折子,都是为皇太子婚仪吵架的,每句话后面都有一张面孔,站老大的,站老二的,拉偏架的。索额图已经为胤礽制定了最高规格的皇太子仪典,现在娶妻,再高一点,也没什么。这是赫舍里氏拼死生下的孩子啊!
&ep;&ep;康熙忘了刚刚接到东宫奏报时的愤怒,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
&ep;&ep;蓝生飘在空中,太子、康熙两边看,才勉强看明白。这些年在宫里,她是开了金手指的,前朝、后宫,任何隐秘都在她眼里。可她往往等到事情发身后才想明白,和这些人精子不能比。君权高度集中,人治的巅峰,对人心的揣摩度量,不是她一个只有模糊感觉的新鬼能够明白的。
&ep;&ep;所以,想什么呢?就自己这水平,下场撑不过三个回合,该怎么完成任务?不说心性,只看本事,瞧自己这阿飘的样子,跳出去装神弄鬼吗?死得更快!这二十多年积攒的能量,只够击碎小世界屏障一次,时机在哪儿?蓝生依旧没有找到。
&ep;&ep;蓝生又看着储君之路四个字发呆,没办法啊。
&ep;&ep;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胤礽以为大婚已经够倒霉了,事实上还有更倒霉的。
&ep;&ep;皇太子大婚称得上国之大典,不仅礼部,整个朝廷都搅进去了。大婚要去奉先殿拜敬先祖,礼部尚书沙穆哈奏请,奉先殿仪注将皇太子拜褥置于槛内。康熙怒革其职。
&ep;&ep;“蠢货!”胤礽也生气,奉先殿拜褥能置于槛内的只有皇帝,胤礽高兴朝上有人为自己说话,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弄巧成拙了不是?可皇父把沙哈穆革职,胤礽又忍不住担忧,皇父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指使的?天地良心,这些日子胤礽比大家闺秀还安分,就盼着能顺利把福晋娶进宫。
&ep;&ep;这些办不好事情的奴才,简直拖累主子!
&ep;&ep;可这事儿还没法解释,难道让胤礽跑去和康熙辩白不是他指使的吗?怎么辩?此地无银三百两!
&ep;&ep;瞧这难的!胤礽头发直掉,多亏留的是金钱鼠尾,不然都要秃了。
&ep;&ep;胤礽只能加倍孝顺体贴,盼着皇父忘了这一茬,体谅事实,真不关他的事儿!
&ep;&ep;盼了这么久,忍了这么多,终于盼到福晋进门。从升舆的消息传来,太子就忍不住紧张,终于成亲了!
&ep;&ep;过了金水桥,抬进毓庆宫。胤礽满怀期待的挑起盖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端庄的脸,心情瞬间就不美好了。不是嫌弃太子妃长得不好看,事实上谁家嫡福晋把好看当标准,嫡福晋是用来管事的,是与夫齐的,好看的是妾。
&ep;&ep;胤礽心情低落的是瓜尔佳氏的态度,对,就是这种笑容,犹如尺子量出来的。在宫里,他已经看了太多女眷恭敬而疏离的礼貌态度,他想要的是至亲夫妻,不是泥塑木胎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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