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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哥——”朦胧中,有人一直在他脑海中叫喊。

&ep;&ep;“……”

&ep;&ep;“呜呜呜哥,你醒醒啊。”

&ep;&ep;那声音就像是一大群蚊子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嗡叫个不停,可是就是不咬人也不肯走。

&ep;&ep;沈秦筝终于忍不住这呜咽的哭声,勉强自己睁开了沉重的双眼,虚弱地冲趴在他身上的孩子道:“醒着呢……”

&ep;&ep;他好不容易才止住耳边那道哭声,挣扎着坐起身来。

&ep;&ep;管家徐伯见沈秦筝终于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伤药,跑出房间吩咐道:“二公子醒了,快去拿吃的过来!”

&ep;&ep;沈秦筝的胳膊还火烧火燎一般,时不时传来阵阵痛感。他此刻耳朵边上终于清静了一会儿,注意力就全被自己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吸引了。

&ep;&ep;他轻微地动了动肩膀,不出所料得疼得抓心挠肺,一个没忍住叫出声来:“嘶——”

&ep;&ep;沈秦筝刚想把自己的身体转过来,好缓解一下触发的疼痛,沈秦箫一个熊抱,就扑了上来。一声嚎啕大哭,瞬间汹涌而出,霎时充盈在整个房间中。

&ep;&ep;“哇——都是我的错。”

&ep;&ep;在一旁的徐伯恰到好处地进了屋子,正好听见了这句话,忙出声痛心疾首地应和道:“是啊小少爷,您看看这上元节的人,那说是摩肩接踵也不为过啊,这人贩子每年都要在集市上拐走一大批小孩儿呢。得亏了二公子看见您了,要不然,您让三公子和三夫人可怎么办呐!”

&ep;&ep;沈秦箫此时才后怕地一边点头一边嚎:“阿箫错了,阿箫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ep;&ep;沈秦筝看着沈秦箫的眼睛,哭得跟春日里刚剥出来的核桃仁一样,嫩红嫩红的。虽然逼着自己脸上摆出了一幅不近人情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心里早都软得快要化了。尽管这个孩子,方才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在上元灯会上乱跑,尽想着摆脱他。

&ep;&ep;方才实在是太危险了。

&ep;&ep;沈秦筝才刚刚付完买兔子灯的银子,转眼一看,那拿着灯方才还欢欣雀跃的小孩子已经不见了。徐伯和众家丁因着这汹涌的人流,正在费劲巴拉地往铺子处挤过来。不知何处有了什么精彩新鲜的事物,人流都一个劲儿地往城门口攒动。

&ep;&ep;沈秦筝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ep;&ep;秦国公家的嫡亲小孙子走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ep;&ep;十五岁的孩子也没见识过什么大的风浪,更是不知道此种情况要作何反应。沈秦筝四下都没找到沈秦箫的影子,心下已经慌了一大半。

&ep;&ep;要知道,这次能跑出家门来看上元灯会,本就是沈秦箫哭爹喊娘求来的。自己只不过沾了一个保护弟弟的名头而已。他虽寄养在沈家,名义上是沈家的二公子,朔方节度使沈寒溪的义子。可这些年来他在沈家的地位到底怎么样,沈秦筝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ep;&ep;沈秦箫万一走失,那照秦国公的脾气,自己怎么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何况除了他这古灵精怪的小堂弟以外,沈府、学塾、乃至于整个京城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了。

&ep;&ep;沈秦筝想到这儿,心中已经涌起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ep;&ep;对于从小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孩子来说,孤独,大概已经是最难以忍受的事了。在黑暗的泥土里待得太久,若是出现了一道光,想必用尽全身力气,也要从骨血中压榨出力气,破土而出去渴求那一点微末的温暖。

&ep;&ep;当时沈秦筝心中只萦绕着这一个念头——“死也要把他找回来”。他对着还在努力赶过来的徐伯大声道:“徐伯,阿箫丢了!”接着,少年立刻顺着人潮洪流的方向挣扎着向来时的道路走去,哪怕眼角的微光处因着害怕而泛起了些微水光。

&ep;&ep;沈秦筝一边走,一边叫喊着沈秦箫的名字,将希望寄托在沈秦箫能听见他的呼喊上。不知不觉已经挤出了汹涌的人流,拐进了一条小道中。可能是上天垂怜,他刚一转过街角,就看见那个孤苦伶仃,正抱着小兔子灯呆呆地蹲靠在墙边,嘴里一直嘟囔着:“呜呜呜阿箫怕……二哥,徐伯,你们在哪儿呜呜呜……”

&ep;&ep;沈秦筝此刻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既有失而复得的劫后余生,又不知从哪儿带出来一点生气的念头。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表情面对,只好自暴自弃地呈现出下意识担忧过了头的样子开口叫道:“阿箫!”

&ep;&ep;沈秦箫应声抬头,表情瞬间就完成了由悲到喜的全过程,立刻完成从满面泪痕到眉目舒展的全过程,向来人奔过来。

&ep;&ep;沈秦箫本来心中已经是万分的忐忑不安,可是当他看见沈秦筝的样子的时候,他立刻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然后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二哥,阿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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