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长相愈发俊美的少年如今有着人群里最扎眼的挺拔身量，只是一双墨眼躁戾，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ep;&ep;连同行的秦家晚辈和佣人都恨不能离他十万八千里。

&ep;&ep;所幸等宋书赶到，秦楼明显沸腾在爆发边缘、快要按捺不住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去。

&ep;&ep;“怎么才来？”秦楼把他的小蚌壳捧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丝毫不在乎路过的人的目光。

&ep;&ep;“家里……”

&ep;&ep;“算了，别解释。没剩多久就要飞了，让我抱一会儿再走。”

&ep;&ep;小蚌壳于是安静下来，乖乖地让他抱着。

&ep;&ep;这两个人独处的世界时常是安静无声的，而且怎么也不会寂寞或者无聊，无声里也总是让秦楼恨不得放慢再放慢，好有足够时间让他慢慢厮磨。

&ep;&ep;只是时间是最不听话的。

&ep;&ep;没一会儿，秦家随行的佣人已经小心地过来催促了。

&ep;&ep;秦楼不耐地把人赶走，这才直起身。

&ep;&ep;他低眼望着面前的女孩儿，咕哝：“洋娃娃，你说蚌壳能带过那边的海关么？”

&ep;&ep;“蚌壳”本壳不理他的无赖话。

&ep;&ep;“那我走了啊？”

&ep;&ep;“嗯。”女孩儿点头。

&ep;&ep;秦楼故作威胁：“敢勾搭别的疯子，我回来以后就把你下锅炖了。”他想了想，“清蒸也行。”

&ep;&ep;女孩儿还是点头，“嗯。”

&ep;&ep;“……”

&ep;&ep;秦楼眼神轻晃了下，他转过身。

&ep;&ep;然后突然被拉住。

&ep;&ep;秦楼回眸。

&ep;&ep;女孩儿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朝他轻轻招手，“你往下来。”

&ep;&ep;“干嘛？”

&ep;&ep;少年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但还是把他那挺拔的身高躬下来。

&ep;&ep;然后他头顶被轻轻摸了摸。

&ep;&ep;“小疯子，别怕。”

&ep;&ep;“……”

&ep;&ep;秦楼的瞳孔微栗了下。

&ep;&ep;僵了十几秒，他才哑声笑起来，带着苦涩的无奈和终于被剥开被露出一点点的心底的颤栗。

&ep;&ep;“你又听见我的求救了啊，洋娃娃。”

&ep;&ep;宋书没有回答，只是收回手，声音安静而叫人安心——

&ep;&ep;“我在。”

&ep;&ep;像是又回到了多少年前那个雷雨夜，女孩儿在空荡的房间里抱着颤栗的他，捂着他的耳朵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话。

&ep;&ep;我在啊。

&ep;&ep;这一次少年的瞳孔轻栗后，他笑了起来。

&ep;&ep;“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ep;&ep;“……”

&ep;&ep;——

&ep;&ep;2010年8月13日。

&ep;&ep;秦梁在d·f癌症研究院的移植手术圆满完成，为期几周的封闭性治疗结束。

&ep;&ep;作为主责陪同家属的秦楼也在这天得以离院。

&ep;&ep;他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和他的小蚌壳分享。

&ep;&ep;然而拿到手机以后，秦楼怎么也打不通宋书或者白颂的电话了。

&ep;&ep;直到在外留候的秦扶君和宋成均赶来，宋成均一脸沉痛地将手机上的一封电子邮件递给秦楼。

&ep;&ep;秦楼僵着手接过——

&ep;&ep;“秦氏集团总经理白颂，涉嫌利用eag子公司非法笼络资金500亿无法兑付本金，面临包括股权欺诈、洗钱等在内的8项刑事指控……白颂在开庭前夕畏罪自杀。”

&ep;&ep;“嫌疑人独女宋书，于开庭当日出席路上遭遇严重车祸，重伤入院。一周后，宋书因抢救无效死亡。”

&ep;&ep;“——！”

&ep;&ep;手机跌落在地。

&ep;&ep;四分五裂的屏幕上，映出一张扭曲而割裂的面孔。

&ep;&ep;第15章

&ep;&ep;秦楼回国那晚，q市暴雨，雷声在黑暗的天空里轰鸣，劈开云层的闪电像恶魔的长镰。

&ep;&ep;那些嘶哑的扭曲的桀桀笑声在他耳边交错着掠过去，一遍遍折磨和撕扯他的意识。

&ep;&ep;面前的人影漆黑幢幢，冷冽的刀刃一样的风像是从地狱里吹来。它们一道道拂上身，撕开他的皮肉，切碎他的筋骨，然后冲进他的胸膛里，把那颗血红的心脏搅成一团肉泥。

&ep;&ep;而秦楼麻木地走在暴雨、雷声和人群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