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果没有恢复那些记忆该多好,也就不会平添这许多烦恼了。明明已经转世了,为何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依旧在内心挥散不去?
&ep;&ep;或许是刻印在灵魂上的执念吧,那些即使重新投胎都消抹不去的遗憾。他和姬轩辕都认为巫炤的疯狂来自心意难平,可缙云自己,又何尝不是对当年的一切难以释怀?
&ep;&ep;因此就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了今生的自己么?北洛无声地苦笑,种种愁思千丝万缕般地拧成麻花状在心头缠绕,只觉得头痛得要炸了,一时间又哪里弄得明白?
&ep;&ep;“算了不想了,真烦!”他挫败地把脸埋进棉被里,好像缩进壳里的蜗牛,仿佛这样就能暂时把一切麻烦隔绝在外。自己真是没事找罪受,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眼前一大堆麻烦还没解决,姬轩辕下落不明,西陵故地异变未解,梦里巫之国那些谜团,以及……自己的身体状况。
&ep;&ep;没人比自身更了解身体的感觉了,这次苏醒以后明显感到浑身精力大不如前,总是神昏思倦,渴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有妖力暂时被封禁的原因,但更多的恐怕是……命魂根本已经受创。
&ep;&ep;缙云本就是魂魄不全转世,自己几年前受的伤一直未曾痊愈,这次又经历两回生死关头的大战,就算是再强大的人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刻。更何况狐仙在替他治病时的神态举止,多少也有些暗示了。
&ep;&ep;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无论如何也要撑到这些事都差不多解决为止。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天鹿城大阵,霓商的孩子能力尚有不足,而新阵未成的大阵只能靠王辟邪一人之力撑持。为今之计只能以自身为容器,暂时将玄戈的妖力在体内固存起来,这样待他死后也可以完好无损地将这股力量转给继任者,让其足以支持王剑运转。
&ep;&ep;至于这样做会加速消耗本就不强的元神,却也是顾不得了。北洛揪住胸口的衣襟,只觉得被太岁捅伤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痛,脑海中忽然回想起刚才巫炤的话。
&ep;&ep;今生相逢不易……只盼你,能珍惜自己……
&ep;&ep;抱歉,这一次恐怕又要叫你失望了……北洛睫毛颤抖,唇角弯起的弧度显得既甜又苦。思绪一旦又回到那个人身上,鼻端不禁微微发酸。这次脱险后,虽然伙伴们怕惊扰他静养,对那天发生的情况一个字也不曾提过。但以他的敏锐,从岑缨不由自主地畏惧远离,以及凌星见躲闪的神色中,又怎能猜不出自己清醒前发生了何事。
&ep;&ep;更何况那个男人,是从来不屑于遮掩任何一点对他人的漠视的。对于生而强大的巫之堂首领而言,人界其余生灵皆为蝼蚁,又何须在乎他们的想法与死活。
&ep;&ep;缙云的灵魂,自己的性命,恐怕是唯一能牵制他在平静与疯狂中转换的绳索。万一哪天真的不行了,北洛根本不敢想像那个人会对人界以及天鹿城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因为很可能这一世之后,命魂已无力再去轮回,他们连再次相遇的机会都没有了……
&ep;&ep;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自己逝去之前,把他一起带走……北洛想到这里,心口忽然一阵剧烈的抽痛,惊觉眼角竟然有了泪痕,此时的心情,正如当日在碑林看到治疗术的真相一般。
&ep;&ep;也许这一点上巫炤是对的,即使梦付千秋,红尘轮回,有些东西也不会变。
&ep;&ep;巫炤永远都会对缙云无怨无悔地付出一切,而缙云……却只能为了大义再次杀死巫炤。
&ep;&ep;他无愧于天下,却终是负了他。
&ep;&ep;但至少这一次,他会陪在他身边,不会让他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石棺里。怨也好仇也罢,都只冲自己一个人来就好了。
&ep;&ep;他曾骂巫炤是个顽固不化的疯子,可是缙云……又何尝不是拥有疯狂到极点的独占欲望。这个贪婪的男人要的不仅仅是爱,他甚至要对方每一个的贪嗔愁痴的眼神,都必须牢牢锁在自己身上。要那个人所有的思绪波动,爱恨交加,都是因为自己而产生,因自己而存活。纵使在毁灭中化为灰烬,也必须是你中有我,生死不离。
&ep;&ep;缙云,宁肯忍受魂魄不全之下的剧痛割裂之苦,也要拼死重活一世,就是为了完成这个遗憾吗?北洛再次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却是坚定的释然。
&ep;&ep;既是如此,就由今生的自己斩断这团乱麻,来为这一段上古纠缠画下终点吧。
&ep;&ep;正在思潮澎湃间,忽然听得门外传来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推门跑了进来。
&ep;&ep;“北,北洛……”
&ep;&ep;“岑缨?”他诧异地坐起靠在床头,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祸事,却见少女脸上虽然犹带泪痕,却是喜悦万分,激动得肩膀都在微微发颤。自再见以来她多是神色郁郁,现在倒是恢复了几分初识时的活泼。
&ep;&ep;“他终于回来了,我真的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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