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姜年问起温雪意:“你何时养成这样厉害的性子,我竟不知。”
&ep;&ep;“总要厉害些才镇得住人。”
&ep;&ep;“你要镇什么人?”
&ep;&ep;从前也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ep;&ep;她生的清秀,年纪又小,看着便面团一样软和,若是不厉害些,买几斤米都要叫人欺负到头上。
&ep;&ep;姜年说得不错,骂狗要什么紧,着紧的是狗后头的人。好像从前在镇江,姜年也不是什么县官幕僚,只是个小小是衙役。
&ep;&ep;温雪意出门,外头的人看她自然也轻蔑。尤其是米铺伙计,好好的事总要闹一闹,才显得有身份有气力一般。
&ep;&ep;一来二去,温雪意也恼火。
&ep;&ep;伙计短斤两竟还腆着脸说:“就是少你些又能如何。”
&ep;&ep;“那我站着骂你又如何。”
&ep;&ep;温雪意从前总怕惹怒伙计,她要挨打。真硬气了骂起来,米铺掌柜出来,反倒骂得伙计不敢再说。
&ep;&ep;短斤两的事,私下做无妨,明里说,是他理亏。
&ep;&ep;温雪意多骂几次,心里也缓过劲了。她厉害起来,旁人才不敢欺负。
&ep;&ep;这些事,温雪意不说,姜年也不晓得。
&ep;&ep;骂过几回,心里堵的气都散了,她如今也没再提的心思,专心捣花椒就是。
&ep;&ep;周围都是辛辣的味道,姜年也站得远远的。
&ep;&ep;他不爱这些香料,他嫌味儿重。
&ep;&ep;只是温雪意爱吃。
&ep;&ep;姜年也烦。
&ep;&ep;“哪怕是神仙,但凡身上沾着点葱蒜辣椒的味儿,仙气都跑没了。”
&ep;&ep;“不许吃,熏香也盖不住这味儿。”
&ep;&ep;温雪意馋得不行。
&ep;&ep;“主人自己不想吃,还不许我吃么。”
&ep;&ep;“谁同你说我不想吃了,没闻着尚可,闻到味儿,谁能忍得住。”
&ep;&ep;他倒是承认得快。
&ep;&ep;“要不主人出去走走,我太馋了。”
&ep;&ep;辛辣的花椒香料往菜里一放,下饭。若是开了锅涮肉,吃得满身的汗,更是舒心。邻家送的辣汤,温雪意喝过一回,从此再不忘辛辣的滋味儿。
&ep;&ep;姜年笑骂:“反了你,究竟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ep;&ep;“忍忍吧。”
&ep;&ep;“有朝一日我平步青云,你想吃什么都成,如今先忍忍。”
&ep;&ep;温雪意求过几次,姜年拗不过才勉强许她年节前后吃。
&ep;&ep;“年节家家都是味儿,你不吃也有别家的味儿沾染。”
&ep;&ep;温雪意与他,完全是两样的人。
&ep;&ep;姜年远庖厨,温雪意却心思都落在柴米油盐上。倒不是温雪意不够文雅。
&ep;&ep;姜年早年为着功名,也读了不少古本文史。文章一事,抛开天赋异禀,唯有熟练而已。姜年刻苦,又是寒冬腊月里也强打精神温书。
&ep;&ep;温雪意却不一样。
&ep;&ep;她看书,至多三遍,便可将书中内容记个全。而且越大,她便记得越越快。有时姜年买不下的古籍,也会叫她看了,再誊抄下来。姜年便是这般弄了不少孤本的复本。
&ep;&ep;温雪意有时擦窗嘴里念念叨叨,姜年凑近了听,才发现她是在做文章。
&ep;&ep;好与不好,姜年听得清楚。
&ep;&ep;姜年总以为自己一日十来个时辰都在做文章,却不想温雪意才是一日十几次的温书精进。
&ep;&ep;镇江的同僚一度惊叹于温雪意的过目不忘,也曾细细盘问温雪意的来历。
&ep;&ep;姜年:“是早年我爷爷的奴仆生的。”
&ep;&ep;“爹娘都是粗人,也不知怎么生下这么个冰雪机灵的女儿。”
&ep;&ep;“偏偏是个家生奴,只怪她自己命不好吧。”
&ep;&ep;诗词歌赋,温雪意也能写。
&ep;&ep;她却不愿。
&ep;&ep;她可以煮粥之时默念,却不能写到纸上。
&ep;&ep;“主人,你晓得纸张笔墨要花多少银子么。”
&ep;&ep;姜年也只得啐她:“真真掉钱眼里了。”
&ep;&ep;温雪意若不是精打细算,他就只能受饿。
&ep;&ep;他们那时清贫得一份银子掰两分花,姜年成日吃素,衣裳也不能多一件。温雪意一直以为自家主子已经是山穷水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还有钱捐官。
&ep;&ep;“主人有一年病得厉害也不肯叫大夫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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