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夫人平时对两位小姐，还是严格些好。大小姐端庄，不用担心，可二小姐瞧着是个多动的，就怕她心野了，将来也收不回来。”

&ep;&ep;绍嬷嬷话里，隐隐有谴责之意。

&ep;&ep;温解语一顿，接话道：“我明白了。”

&ep;&ep;她像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停留，立即看向老夫人，问：“母亲今日怎么过来了，是有事吗？”

&ep;&ep;这时，老夫人方才开口了。

&ep;&ep;她沉声道：“有点事，来看看你。”

&ep;&ep;言罢，她扫了眼院里的两个小姑娘，没继续讲。

&ep;&ep;绍嬷嬷则貌似有所顾忌，她代老夫人道：“请夫人陪老夫人到屋里聊一会儿吧。两位小姐先交由我照看，在院里稍等片刻。”

&ep;&ep;言下之意，是祖母有话要单独与母亲说，不便有旁人听着。

&ep;&ep;谢知秋有些不安，但眼下她没有反对之能，只能安静地留在绍嬷嬷身边。

&ep;&ep;旁边的妹妹则像是被祖母看她眼神吓到了，缩到姐姐身旁，半天没怎么说话，不似往常活泼。

&ep;&ep;须臾，母亲与祖母进了屋，在里面交谈。

&ep;&ep;谢知秋和妹妹则被安置在屋外，由绍嬷嬷照看。

&ep;&ep;谢知秋担心母亲，她起先安静，但过了小会儿，趁绍嬷嬷走神的功夫，她一个人偷偷绕到院子后面，跑到母亲与祖母所在的屋外，将耳朵贴在窗下，偷听里面的话。

&ep;&ep;她待的位置不好，祖母和母亲说话声音也轻，她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几句话，内容不太清晰——

&ep;&ep;“母亲，这是……？”

&ep;&ep;“解语，你是个好媳妇，性子好，平时与望麟感情也好。我知道你身体虚弱，平时也尽量不催你，但你也知道，我先夫去得早，望麟是家中独子……”

&ep;&ep;“母亲……”

&ep;&ep;“不是说知秋和知满不好，但她们两个女娃，将来能顶什么事儿呢？”

&ep;&ep;“我……”

&ep;&ep;“这是我特意上山寻了名医，给你求来的秘方。你明日可以找人去药铺抓药，只要按时服用，三年之内，必能得子……”

&ep;&ep;“……”

&ep;&ep;谢知秋蹲在屋外，她静悄悄得像一团空气，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ep;&ep;*

&ep;&ep;谢老爷兴致来的时候，偶尔会亲自检查谢小姐的功课，有时他心情特别好，还会顺便教女儿一些两位先生不教的知识。

&ep;&ep;今日，便是这样一个日子。

&ep;&ep;他特意将大女儿叫到书房，说要考她有没有进步，让她写几句诗，而且不能像以前那样空口说，还得在纸上写出来。

&ep;&ep;谢小姐似有些心不在焉，但父亲考她，她还是提笔迅速完成了这个任务。

&ep;&ep;谢小姐行笔流畅、不假思索，仿佛对她而言，这很简单。

&ep;&ep;谢老爷看得啧啧称奇。

&ep;&ep;谢知秋的字写得很不错，远胜于一般孩童的水平，而且小小年纪作出诗句，竟颇有意趣。

&ep;&ep;最难得的是，只要谢老爷出题，她就能当真能在规定时间里写出来，且写得不错。

&ep;&ep;谢老爷回忆往昔，犹记自己在先生面前抓耳挠腮半天也写不出半个字，再看这聪明伶俐的女儿，不由感慨万千，也愈发骄傲。

&ep;&ep;谢老爷看着那诗篇，十分自豪，十分欣赏，可品味半晌，他却不禁惋惜地感叹道——

&ep;&ep;“知秋儿，你若是男儿该多好。为父此生，便无憾矣。”

&ep;&ep;谢知秋毛笔一停。

&ep;&ep;这话，谢老爷已不是第一次说。或者说，每每到这种时候，他总会这么慨叹一句。

&ep;&ep;谢知秋问：“对父亲而言，我与男孩，真有那么大区别？”

&ep;&ep;谢老爷道：“你身为女子，书读得再多，字写得再好，也无法像男子一般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啊！”

&ep;&ep;谢知秋眉头一蹙，没有吭声。

&ep;&ep;若是以往，她或许会保持沉默，但今日不知为何，她竟像是与这个问题较起了劲，居然刨根问底起来。

&ep;&ep;须臾，谢知秋又问：“为什么？女子便考不出、做不了官吗？”

&ep;&ep;谢老爷看了女儿一眼，摇头：“从没听说过有女子参加科举的。再说，若真让女子当了官，怀孕如何养胎？家中事务、孩子又由谁来操持？为官责任重大，公务又繁忙，小小女子如何承受？男主外，女主内，此乃天理伦常也。”

&ep;&ep;谢知秋仍拧着眉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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