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侄儿,是我千树家的血脉,你……”
毫不意外,千树朔茂看到自己儿子成为一具体行尸时,表现出了千树森茂意料之中的愤怒神情。
但愤怒的程度却出乎千树森茂的意料。
虽不理解但能接受。
毕竟对于如今的千树朔茂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无法接受的了。
千树森茂竟然有些埋怨。
“二弟,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千树朔茂微微一凛。
难道不是?
千树森茂一副施人莫大恩惠的高傲:“若不是为兄用这淬毒之法为他续命,六年前他就死了,你们父子今日能够再见,你该感激我才是。”
“但是你若要恨我也算是合理,毕竟六年前导致他走火入魔经脉尽断的假经书,也是我故意让他看到的……”
终于,千树朔茂真的被激怒了。
换做任何人都会暴怒。
这就好比是,有人跑到你面前跟你说:要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你儿子就要被人打死了。
你正要感谢他的时候,他突然又告诉你:哎,没想到吧,打你儿子的人也是我。
“大哥,你行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举,是会遭报应的!”
“少跟我说这些!这天下哪天不死人?谁手上没几条性命?报应?若真有报应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该死的人!”
千树朔茂苦涩一笑:“大哥,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你问了几十年了,如今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吗?”
千树朔茂摇了摇头:“对,我想不明白,一个家主之位,竟能让我的好大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似乎是触及千树森茂的痛处,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我是长子,家主之位本来就该是我的!就因为我娘出身卑微,而你娘是明媒正娶,我就得把本该是我的家主之位拱手相让?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
千树朔茂轻蔑的道:“大哥,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但凡你开口,我都会把家主之位让给你的。”
“让?本来就是我的,你凭什么让?”
千树森茂目眦欲裂:“都是千树家的子孙,凭什么你从小锦衣玉食,享尽所有人的追捧,而我只能躲在暗处,做你的随从,你一句话便可以把姚婷那个贱人带回千树家,我与阿瑶真心相爱,只因她是农户之女,父亲便以有辱门楣为由将她赶走,还把我那尚未满月的孩儿杀害......”
姚婷,就是千树怜的母亲,千树朔茂的妻子。
歌姬出身,于情于理都没有资格嫁进千树家这种千年豪门。
但因为千树朔茂一句话,尚在人世的老爷子便欣然同意了,还为二人举行了令人称道一时的豪华婚礼。
反观千树森茂,因为是庶出的缘故,自小在千树家的地位便不如弟弟千树朔茂,说是跟班一点都不夸张。
后来受家族指派前往汉水十一寨驻守三年,百无聊赖之际,春心晚动,以六十高龄恋上了一位渔户之女,并致其怀上一个男婴。
前任家主得知后,却不听千树森茂的苦苦哀求,将他押回洛水。
后来千树森茂悄悄逃了出来,溜回当时的渔村寻找妻儿,却得知在他被抓回去的当日,他的妻子和刚刚诞下十几天的儿子就不知了去向。
所以,千树森茂从来不认为自己做的一切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道,是千树家!
千树朔茂缓缓走向自己的大哥:“错了,你误会父亲了!”
“父亲从未厚此薄彼,他之所以答应我迎娶姚婷,是因为姚婷本就是我千树家安排在京都春风楼的眼线,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肮脏女人,反而是我千树家的功臣!”
“你说父亲瞧不上大嫂,嫌弃她渔民的身份配不上千树家,可你知不知道,大嫂其实是魔宗之人?”
“你那儿子......如果尚在人世的话,也该三十有七了。”
千树森茂咬牙切齿道:“你终于承认,我儿已不在人世了?”
千树朔茂点了点头:“是,他死了,却是被你亲手害死的。”
“荒谬,我怎会亲手害死自己的儿子,我与阿瑶情深似海,我二人的孩儿我疼爱还来不及,又怎会......”
千树森茂突然看向身后的毒尸,紧接着便是满眼的震惊。
千树朔茂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继续走向千树森茂:“大哥,你以为昂儿是我的孩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千树森茂突然暴跳如雷:“你想扰我心神,所以编造这么个谎话来骗我对不对?”
“大哥,姚婷早些年为了救我,跌入万年寒潭,伤了身子,此生无法生儿育女,我又未曾纳妾,哪里来的儿子?昂儿其实是我悄悄从汉水带回来,是你的孩子。”
千树森茂道:“你没孩子?那怜儿又是从哪里来的!”
“怜儿是我和姚婷从京都外的官道上捡来的,并非我亲生......”
千树森茂一时难以接受如此巨大的信息量。
自己误以为的侄儿,其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已经被自己设计毒害,并炼成了毒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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