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深夜,两盏灯笼悬挂在孙府门口,火光暗淡摇曳,把这偌大门庭照得如同灵堂一样冷清诡异。
刚从白泽背上下来,余槐便迫不及待地抢上台阶,伸手叩击门环,将大门拍得砰砰作响:“开门!门房开门!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夜深人静的门后,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开门!开门啊!我是余槐!周叔快开门!”
在余槐的呼喊和敲门声里,贾子英将三张符箓递给了白泽:“给,方仙派的神火符,这次出行压箱底的宝贝了。”
东齐滨海,仙山金鳌,九宫八观,仙踪云袍——方仙派曾是道门大派,坐落东齐境内金鳌山上。三年前的“苍齐大战”,太苍自西、南两路发兵直指东齐,大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直到金鳌山脚,被方仙派掌教凝和子阻住了脚步。
凝和子以大逍遥境界铸就金仙之体,只身阻挡玄太清百万之师。仙人迈步,荡开人潮,五步之内肉身化齑粉、甲胄成尘灰。最近之时不过百步,出掌便可轰杀玄太清本人。
危难关头,太玄道掌教葛清徽与阴阳宗天师隋咏真合力联手,折耗阳寿为引,以阳雷三十六、阴霆七十二、地火一百单八柱重创凝和子不败仙人身,这才给了老将穆秀山拔祖传三十六星御赐天罡刀出鞘的机会,一刀斩下仙人头颅。
此战可谓太苍一统中原之中最为艰险危急的一战,军中大小将军战死数十人,兵卒伤亡万余,天师隋咏真更是在此战后油尽灯枯,传衣钵予关门弟子陈隐机后羽化而去。
大战过后,齐国覆灭。玄太清不烧齐王宫、不杀齐国民,唯独马踏金鳌、火焚仙山,自此世间道门再无方仙一派。方仙派的法器符箓也转眼物以稀贵,成了王公贵族私下收藏的好玩意儿。
白泽接过符箓,一副穷汉得了头毛驴子的穷酸样,将符箓往自己袖子里揣了又揣:“方仙派的?收藏品啊,我可不舍得用。”
“还有这个,”贾子英说着,将腰上双刀也交给了白泽,“你功力不如我,带着刀安。待会儿打起来你也不必硬上,只在外围策应即可。”
白泽点头,继而扭头以“朗星”的透视看向门内。
刹那间瞳孔皱缩,恐惧的神色如同面具般迅速覆在了他的脸上:“院、院里!”
“院里怎么了!”从白泽的语气中听出了惊悚,贾子英迈步上前一脚踢在府门上。门闩断裂,大门应声而开,灯笼照耀下,被鲜血浸湿的石屏风映入眼帘。
血腥与尸臭紧跟着扑面而来,余槐忍不住转身跪地呕吐起来。贾子英眉头紧拧,手持长棍大踏步走了进去。
白泽紧随其后,心中却忍不住向青竹质问:“为什么贾子英看不见院里的情况,透视不是进入地煞境前就能掌握的吗!”
青竹的回答十分从容:“五品之后的特效,眼睛的透视也好,骨骼的重铸也罢,寻常修行者可不配。正因此,少爷才能跟地煞境的群尸造物一较高下。”
白泽愣住,险些被青竹气晕过去:“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小小琐事也需要汇报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到了洞明境都能做到。”
“行,等回去之后我再跟你算账!”
结束了斗嘴,白泽快步走入庭院,便看见贾子英不出所料地僵在了原地。
他还想要阻止余槐进来,但是为时已晚——踉跄着走进前院,目睹惨象的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夜色浓重,灯火扑朔。在并不明朗的火光里,白泽见到了此生最难忘的恐怖景象——院里那株如参天华盖的榕树挂满了头颅与人皮。孙府上下,主仆数十人的头颅如同果实般悬在枝丫之上。孙家父子二人,管家老周,美貌小妾,以及将线索透露给白泽的小丫鬟……无一幸免。
而他们的人皮则如晾晒的床单般招展,血水滴落浸湿树下石砖泥土,汇成一片猩红血池。
这是真正的尸山血海,人间地狱。
“尊、尊仪!父亲!庆儿……”望着那一颗颗熟悉的头颅,望着丈夫、公公和贴身丫鬟头颅上扭曲恐惧至极的神情,余槐终于承受不住这样强烈的精神冲击,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几乎同时,白泽后撤步扶住余槐,听见贾子英怒发冲冠的大吼:“妖孽!竟然敢残害无辜!!”
妖树感受到了威胁,抖动枝干发出一阵诡异响动。悬挂树杈之上的人头忽然齐声怪叫,地面也随即发出了轰鸣震颤。
“是树根!”透视地下,白泽发现是地面之下盘根错节、绵延整个府邸的树根在搅动土地,引得地面疯狂颤抖。
“垂死挣扎!给我伏诛!”贾子英大怒,方仙派神火符在指尖散发金色光华,刺破浓重夜色。不等妖树出手,高大雄壮的官武人先发制人将手中符箓挥甩而出,发光的符箓在脱手后忽然剧烈燃烧,缠绕其上的火焰膨胀旋转,瞬间便化作规模惊人的烈火流星,拖着长长光尾向树冠爆射而去。
炽烈火光照耀之下,一条条粗壮的树根忽然拔地而起,组成高耸而潮湿的墙壁挡在了巨树面前。
火光冲天、巨响紧随。一阵热浪的余波席卷庭院,引燃了前厅灯笼。熊熊烈火沿着门柱门楣攀爬而上,很快地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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