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冽从生下来到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人无视得这样彻底,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兆头。
沈濯轻轻点拨她:“我们请的这位孟夫人,真不愧是太后娘娘亲封的三品女官。瞅瞅这个丫头,我们家的家生子儿。才跟了孟夫人几天,这通身的傲气,便是我也要让她三分了。”
朱冽还是不高兴:“上了天也是你沈家的下人,就这样对待你的表姐么?”
六奴轻笑:“前几天我们家老夫人把贴身服侍孟夫人的两个丫头的身契都给了夫人了。刚才来的这个,可真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呢。”
朱冽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罗夫人在罗氏房内,姐妹两个低低地说着私房话。
过了一时,罗夫人告辞。
罗氏依依不舍:“檀姐姐,你若有空,多来看看我。我也盼着有个人来说说这些烦闷。”
罗夫人安慰她:“我得了空必来。何况微微如今这样懂事,你万事都自己解着些,好日子在后头呢。”
罗氏苦笑,点头,命芳菲送客。
朱冽回了府就吵着也要一个骄傲的宫里女官当教导先生。罗夫人简直喜出望外,忙问缘由。待听了“孟夫人”三个字,又听到太后亲封三品女官,皱着眉想了许久,方不确定地找了清江侯朱闵探问:“我记得宫里只有两个三品女官。但是不确定了。你还记得么?”
朱闵也想了半天,方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记得一位是二皇子的乳母,当年二皇子跛了之后,十分不愿意下地。那乳母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爬给他看,腰腿都累得动不了。太后大为感慨,奖励她忠心,赐了三品。
“还有一位好似是先吉妃的贴身大宫女,后来立誓不出宫,专心致志地照看二公主和三皇子的。太后感其情,又怕宫里逢高踩低,所以索性也封了她三品。
“不过我记得,除此之外还有两三个三品的。不过都应该是太后宫里的,太后怕她们日后被新来的掌权女官欺负,所以特旨封了三品。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罗夫人笑了笑,把朱冽闹事说了一遍,道:“谁想得到竟能让我们冽儿收了心?你回头去打听打听,看看还有哪位三品的女官闲着,我们家愿意供养到老。”
朱闵十分高兴,忙道:“我去寻我去寻!”想了想,又安慰罗夫人,“家里最近事情不多的话,你也常去看看姨妹。沈老大又不在家,她一个人遇着这么大的事儿,可够她熬的。这才到哪儿?别年纪轻轻的自己先想不开了——你生净儿的时候,可是比她现在要大得多!”
罗夫人被他说得红了脸,悄悄伸手先狠狠拧了两把丈夫肋下嫩肉,方扭了腰肢自己去忙。
朱闵牙疼一样吸着凉气,且出门替女儿打听教师。
罗氏这里果然心情好了一些。虽然仍旧懒吃懒喝,却一碗不落地吃药。不提。
且说冯氏,一听清江侯夫人来了,严阵以待,穿戴整齐了去了灵棚。
谁知罗夫人早早地就被沈濯拉了去朱碧堂。
冯氏想了半天。既然清江侯夫人放话要闹一场,那不如自己在屋里坐着等她来闹,气势反而更足一些。
是以又吩咐回房。
在棠华院眼巴巴地等到中午,连家务都处理得心不在焉的。最后却被告知:“罗夫人已经回去了。”
就,就这样就走了?
也不去桐香苑拜见韦老夫人,也不来棠华院见自己这个当家主妇?!
冯氏气得鼻子都歪了。
越想越恼,便索性去了桐香苑,以商讨沈承后事为名来跟韦老夫人告状。
韦老夫人哪儿有心情听她叨叨这些,只管略过去告诉她别的:“晚上悄悄地送出城吧。微微极宝贝这个弟弟,老大媳妇又命根子一般。让她们听见了,只怕事情你都办不成。
“送承儿出城的人,顺便去一趟终南山。我知道那里有一间佛光寺,极是灵验。去给承儿点上九盏长明灯,保佑他早日转世,再投个好人家。
“日后我和老大媳妇能起身了,再去给亲自给他办法事吧。”
见冯氏还在不忿,只得告诉她:“罗夫人怕见了我忍不住又要大家痛哭,特意让芳菲转送了些人参灵芝过来给我补身。还说这些日子会常来宽慰你大嫂。人家好歹是个侯夫人,哪里就会真不知礼了?”
冯氏被噎了个倒仰,只好偃旗息鼓回去做事。
吕妈妈哼哼着替主子抱怨,顺口胡扯着权当解气:“反正是瓮葬(注1),随便找个乱葬岗子埋了就是。”
冯氏看了她一眼,哼道:“我和你打个赌。咱们若真敢这样做了,沈濯敢去上党刨我们家祖坟你信么?!”
吕妈妈沉默下去。
沈承死时,沈濯红了双眼、几乎要把牙根咬出血的情景是沈信诲亲见的。
想起二老爷吓得心有余悸的德行,吕妈妈心底微颤。
说不定真会如此!
冯氏憋着气吩咐管家去终南山麓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沈承,顺便去那个什么佛光寺点长明灯。
吕妈妈看了她一眼,有些瑟缩地往后退了半步。
等到第二天早上如如院和朱碧堂开门,灵棚等等一应物事都撤了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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