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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懿长睫抖了一下,她一双眼生得极美,无论是垂眸,或是抬眸,犹如玉腰奴之翅。此时她抖了睫,再缓缓抬眼,开春后的上京逐渐转暖,日光也变得璀璨,似有光艳浮在身。

“嘉月本就是皇兄宫里出来的,皇兄要接走嘉月,自是应当。”她答得毫无波澜,仿佛昭霁元的话再寻常不过。

昭霁元比昭懿高上不少,他低头看着自己这位妹妹,呼吸沉重,片刻又极为克制地说:“好。”

便抬步从昭懿身旁往殿外走,宽大的衣袖一拂而过。

衣袖拂过之际,昭懿看到紫檀色的衣袍和她身上的藕粉色素软缎交汇,又须臾间分开。昭霁元衣服上的香料香气也被她的鼻尖捕获,淡而微苦,片刻消散。

二殿下下令要带走嘉月,底下人办起事来很快。嘉月下不得床,便用被子将人裹得严严实实,两三个小太监将人直接送到软轿上,抬回双湘殿。

几步是前后脚,太医院的人抵达双湘殿,为嘉月看诊。

“公主您还好吗?”香薇不是没见过二殿下沉着脸的样子,可她第一次看到二殿下对公主这么冷漠。

还有,刚刚二殿下的人将嘉月带走的时候,二殿下一直站在轿边看着,那仔细的样子,虽不及原来待公主那般,但也够人咋舌了。

昭懿的手轻轻搭上香薇的手臂,继而整只手抓住香薇,像是想借力。她声音很慢,“去跟两位翁主说,我这儿现下有事,改日再宴请她们过来一聚。”

香薇闻言让香缘去跑一趟,自己则是一直留在昭懿身边,她隐隐觉得昭懿情绪不对。

酉时三刻,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过来传话,传昭懿觐见。

等到昭懿赶到皇帝寝殿,一进去就看到歪坐在龙床上的父皇。她快步上前,连行礼都顾不上,“父皇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她想叫太医,可被父皇拦住。

父皇咳嗽两声,摆摆手,“不妨事,太医院的人来过了,药朕晚些时刻再喝。溶溶,朕叫你来,是有些事想同你说。”

他看向昭懿的眼神既慈爱,又隐着悲痛。这是他最宠的女儿,昭懿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他都给满足,他原本都规划好昭懿的一生,但现在他的女儿要去和亲了。

他看着昭懿,尤其是越长越大的昭懿,总能想起她的生母。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他还记得那年她入宫那日,穿了一件雪青色月华裙,冠饰繁丽。他看到她,竟像个愣头青站住不动,也不许宫人们动,躲在暗处看了对方许久。

“你和守澄闹别扭了?多大的人了,一胞兄妹闹成这样,让人笑话。朕的溶溶最是乖巧听话,想来是守澄的问题。跟父皇说,父皇帮你教训他。”

昭懿没急着回答,她伸手主动帮皇上按腿,近年来皇上身体不好,小腿更是时常肿胀。她每次过来都至少会帮父皇按上两刻钟。

“父皇多虑,我跟皇兄能有什么,要真有什么,也不用父皇您出马,您是处理朝廷大事的。”她抬起头,眼睛微微一弯,“父皇知道的,皇兄不会真的生我的气,至于我生气,总要等我气过再说。”

明白昭懿不愿意提她和昭霁元的事,皇上由心叹了口气。他是想将昭懿托付给昭霁元的,他那几个儿子里,他只相信昭霁元能照顾好昭懿,甚至是照顾一辈子。

可是如今由不得。

可叹他一个帝王,被一个小小臣子威胁。

皇上双眸中难得显出凶戾,他病了这些年,怕是那些臣子们都忘了他壮年时也曾御驾出征过,也砍过功高盖主者的脑袋。那些老臣仗着年纪,扯着大旗,要挖走他的心头肉,要让他亲手将最心爱之人的孩子送到巫国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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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日不多了,恐怕见不到昭懿回朝的一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能不能在巫国好好活着。

皇上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昭懿的头,“司天监已经定下出嫁的吉时,父皇再额外给你一队人。这队人要有人管着,父皇帮你物色了一个——贺兰盛进来。”

昭懿闻声转头,看向从殿外进来的人。

那是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少年,可能只有十三岁,他行礼的姿势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一板一正,丝毫挑不出问题,而他的额头还缠着绷带。

“草民叩见陛下,叩见公主。”

昭懿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转回头,“父皇?”

皇上拍拍她手,对行大礼的贺兰盛开口,他声音有着帝王对下位者的威压和震慑,“贺兰盛,朕要你一心保护公主,无论发生什么,将公主性命放在首位,你可否能做到?”

“草民定当不竭余力保护公主,不负陛下之托。”

“好!”皇上抚掌而笑,却又因笑声扯到肺部,咳嗽了几声。待缓过来,他让贺兰盛先退下,他不会告诉昭懿,他对多派给昭懿的那队人马下了什么指令。

若公主不幸出事,原地斩杀贺兰盛。

他的女儿性命不保,他怎么能容忍贺兰齐的孙子好好活着。

殿中又只剩下皇上和昭懿时,皇上再次提起了昭霁元,不仅是昭霁元,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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